“这只凤钗……”孟娉瑶从妆匣中拿出一支黄金铸成的凤钗,似乎有些迟疑。
绿玉瞧了一眼,便道:“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的。”
“对,我差点忘了。”孟娉瑶回想起来,忙将凤钗放回了妆匣中,又拿出一对白玉耳坠子,“这……”
绿玉便又道:“这是陛下赐的生辰礼。”
孟娉瑶只得又放回了妆匣中。
绿玉自小跟在孟娉瑶身边,对这些物件的来路自然都记得清楚,长星来到这永祥殿伺候却不过几月,只能是帮着拿取一下东西。
三人在那妆匣中挑挑拣拣,不一会儿就将御赐之物尽数挑拣了出来,孟娉瑶便将这些东西装入木盒中,又四处打量着整个宫室,最终将挂在墙上的那幅画作也取了下来,“差点忘记了,这可是王大家的真迹,应当是值不少银子的。”
绿玉终于是忍不住了,“娘娘,方才元公公也说了,陛下保留了您一贯吃穿用度,银子的事儿,咱们如今还不需愁吧。”
孟娉瑶将那幅画小心收好,道:“不是为了咱们。”
长星这会儿心里已是有了猜测,果然听孟娉瑶接着道:“绿玉,将这些东西都送去承文殿吧,本就是从孟府带来的东西,算来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
绿玉愣住,她张了张嘴,到底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来,只得低着头应下。
这会儿元庆也刚与周景和说了永祥殿里头的事,顺带提了孟娉瑶想去施粥的事。
他原来以为周景和不会答应,却没想到他头也没抬就应下了,“她想去便让她去吧。”
元庆一顿,就听周景和接着道:“本就是孟家做的孽,她是孟呈的女儿,替他偿还一些也是应当。”
元庆便只能应下。
孟娉瑶带着绿玉长星一同去宫外施粥的那日,天上终于是放了晴。
六七月的天,只要稍稍晴朗些,驱散不开的暑气便也接踵而至。
孟娉瑶带着她们坐在去往粥棚的马车上,人还未到,身上便已经沁了薄薄的一层汗,长星在给孟娉瑶打着扇子,绿玉陪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孟呈已经其他几个涉事官员皆已经处斩。
孟家的这一场风波好似终于停下。
而孟太后悬着的心也终于是落下。
孟家倒下,若是说于她全然没有影响,那定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已是她竭尽所能之后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这便已经够了。
“还好娘娘您聪明,及时与那孟家划清了界限。”华冬一边给孟太后捶腿,一边庆幸道:“瞧那孟娉瑶,因为这事连皇后的位置都丢了呢。”
孟太后正倚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听了华冬的话,面上便多了几分鄙夷,开口道:“原来不至于闹得那么难看,是她自己蠢。”
说着,又不自觉感慨,“可她这样说倒也算是给哀家行了方便,到底是将那个位置让了出来。”
“娘娘想抬人坐那皇后的位置?”华冬小心问道。
“这事急不得。”孟太后摇头,“就算是哀家想,也得有合适的人选才行,孟家旁支的那几个姑娘别的都好,就是这出身还是差了点,做个后妃算是够了,但若是要做皇后……那实在差得太多。”
华冬听着若有所思道:“那这事儿确实得费些心思了,总不好再让别人抢了先。”
孟太后“嗯”了一声,便没再应声。
华冬一直在边上伺候着,直到孟太后的呼吸平稳了这才退了下去。
下马车之前,长星以为只是马车里头闷热,可出了外头才知道外边比起里边还要更热些。
三人换了轻便的衣裳,也抵不住着暑气。
孟娉瑶更是需得带上了面纱。
虽说按理来讲真正识得她的人应当是不多的,可上回她甚至都不曾露面都被一些难民拦下了马车,为了避免再被那些人辨认出身份再生出事端,孟娉瑶从下了马车就一直带着面纱。
到了粥棚,三人也未歇息,帮着里头的将准备好的粥食一一端了出去。
长星倒还好些,就算之前未曾做过施粥的事儿,可毕竟粗活没少做,如今做得这些事儿于她还算是顺手。
可绿玉与孟娉瑶就不行了。
不说孟娉瑶曾经是孟府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便是绿玉这个贴身婢女,一直以来也不曾做过什么重活。
长星一人能拿起来的物件,她们二人一同抬着出去都是勉强。
可便是如此,孟娉瑶也没有歇着的心思,愣是同着粥棚的那些人一块儿将活做完了。
等忙完这些,孟娉瑶细嫩的手掌已经是磨出了不少血泡,绿玉看着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不如小姐先歇一歇,奴婢们帮您把您那一份事儿一块做了便是。”
“哪有这样算的。”孟娉瑶笑着将手收起,“都说了是来赎罪的,这种事儿是万万没有让别人来替代的道理。”
长星瞧见,便拿了伤药过来,“奴婢帮小姐上点药吧,方才来的时候奴婢瞧见外边聚集了许多难民,待会儿施粥应当还要不少时间,只能先在这儿简单擦点上药,等回了宫再请太医来处理。”
孟娉瑶听了这话,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声,“都到这会儿了,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还将我当作宫中的娘娘来看,你们忘了,我已经被陛下贬做了庶人,同你们应当是差不多的,你们都不用这些东西,怎么偏偏我就要特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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