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当初他们好好守在长秋殿,对长秋殿那位主子多几分忠心的话,如今怕是早就飞黄腾达了吧。
可惜当初爬高踩低,现下再想回到长秋殿去,也只是痴人说梦了。
周景和陪在长星身边的时间更多了。
有时候是他看书,她在边上摆弄着针线,有时候是他在批折子,她在边上帮他研墨……
恍惚间,周景和总觉得他们好似回到了从前。
或许境况不同,身份不同,可周景和想,他们是一样的,还是原来的那个长星与周景和。
承文殿。
周景和刚将一本折子打开方才看了一眼,便直接啪地一声合上,带着几分火气的随手将它摔在了桌面上。
边上伺候的元庆敏锐的觉察周景和的神色不对,于是便讨好的奉上茶水,“有些朝臣说话是气性大了些,陛下不必往心里去。”
周景和冷哼一声道:“从朕在昨日早朝时提了一句,说想让长星坐这皇后的位置,到今日,上书来驳斥此事的折子看了二十道都不止,个个说得天花乱坠的,其实他们想说的就只有一个,那便是身份。”
闻言,元庆左右不敢得罪,只能小心翼翼道:“这敏美人的出身是差了点,陛下倒也不必急着让敏美人一步登天,不如徐徐图之,先升一升美人的位分,等到了时机再封后也不迟。”
可周景和面色却并未缓和,他道:“朕已经坐到今日这个位置上,大周的事物桩桩件件都能做得了主,怎么偏偏这事就做不了主?朕早就不需要什么出身高的女子来帮衬,这封后的事情,就算他们这些人有千万般的不愿,朕这道旨意,也还是要下。”
元庆闻言正欲说些什么,又听周景和道:“帮朕磨墨,这道旨意,朕亲自来拟。”
元庆见此,也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过此事虽说荒唐了些,可前朝之中也并非是没有过先例,况且周景和自即位以来兢兢业业,减免赋税,提拔能臣,也以身作饵将北岐危机彻底清除,如此功绩,早已被大周百姓所称道。
只是将皇后之位给了个身份微贱些的女子,百姓们就算议论,也不至于因此生出贬低心思来。
毕竟对于大周百姓而言,君王能帮他们做什么实事远远比他娶了何人为妻要重要许多。
那些朝臣们之所以反应如此之大,除了长星出身不高之外,更重要便是这件事情与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
那些有些身份的朝臣,没几个不想将自己的女儿往宫里头塞,只要是皇后这个位置还空悬着,他们便能有机会。
只是这事虽然在他们这儿算是默认的,却也没人敢拿到明面上来说。
所以那几本折子上,周景和能看见的才会只有一遍又一遍的拿长星身份做的文章。
周景和提濡墨,很快在明黄绸缎上将那道旨意写就,接着等那道旨意上的墨迹干透,方才小心收起。
元庆见此有些不解问道:“陛下不让奴才去长秋殿宣旨?”
“不急。”周景和微微勾了勾嘴角,“朕想亲自将这道旨意送到她手中。”
元庆了然,笑着应下。
再过一日便是除夕了。
长秋殿院子里的积雪被清扫得很是干净,即便是清晨落下的薄薄一层雪,也被负责洒扫的宫人处理了去。
没人敢在这儿偷懒。
午后的阳光正好,长星与绿玉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阳光透过枝叶稀疏的照下来,斑斑点点的落在她们的身上。
周景和过来的时候,她们正聊到青州。
长星将一双手撑在膝盖上,星碎的阳光点在她手背上,她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青州啊,有很长很长的街道,他们白日里街道上的人稀疏,反而是到了夜里,来往的人才多了起来。”
绿玉自小跟在孟娉瑶身边,从前在丞相府便少有出门的时候,如今到了宫里,想要去外头一趟更是千难万难。
所以她听着长星的描绘,眼里也不禁有了几分期待,“长星,你说,青州的除夕夜,应当会是什么样子?”
长星思索了片刻后才道:“应当有挂满一条街的灯,很亮很亮,等你踏入那条街道的时候,会现那里就如同是白昼一般,会有灯谜,有许愿的河灯……”
绿玉惊奇道:“你也不曾在那儿过过除夕,怎么都知道?”
“我在那儿过了中秋啊。”长星的声音里少见的多了几分周景和许久不曾见到过的雀跃,她微微扬起头道:“那儿的中秋灯会真是热闹极了,街上的人多得都走不动道,灯谜猜对了,河灯便能免费送,我还去青州的那条河边上放了河灯,许了心愿呢!”
绿玉满眼羡慕道:“你许了什么心愿啊?”
“我许了……”长星刚要说出口,声音却戛然而止,面上的笑意也变得勉强,她低下头道:“时间过去太久了,我忘记了……”
而站在后边的周景和想起来那日,长星写在河灯上的心愿。
岁岁有今朝。
她的心愿,是往后的每一年都如同那一天一般快乐。
他不由得捏紧了手中那道明黄的旨意,写下这道圣旨时的喜悦也被尽数冲散。
他猛然意识到一个极为可怕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他给长星的,可能根本就不是长星想要的。
明明在青州时,她不过是一个寄住在萧家,没有任何尊贵身份的人,可那个中秋夜,却是她最快乐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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