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枫带着她,在正厅门口一株老树下站定,“阿蔓,当下的选择,决定了当下的路,但并不能一定保证未来的路。沈家的路,我与大伯,会陪你一同走。至于你对那个人的看法,若遇动摇时,你可以想一想,那个人最开始打动你、你最早愿意相信他的那个契机。只要那个契机是真实的,那么你当初做下决定时就没有看错。
“而比知道对错更重要的是,你需要知道,你可以错。你不是只有‘对’这一条路可以走。”
“哥……”
“是我的错觉吗?”沈青枫笑了笑,温柔地看向沈蔓,“这次见你,你似乎承受许多压力。是你知道了什么吗?你想要试着规避?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他没有问“能不能告诉我”,而只是说“我能帮你什么”。
沈蔓鼻子一酸,“哥你顾好你自己就帮我大忙了!明日便是谷雨,谷雨过后就是科举考试,你的书都看完了吗?”
沈青枫笑道:“我的事,我自有安排。你呢?谷雨后再过三天就是婚期,你准备好出嫁了吗?”
沈蔓站起来,深深叹了口气,“操心的事都被人安排好了,我只负责到时候去走个过场就行。”
沈青枫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又叮嘱了一句,“不要太累着自己。兄长是用来给你撑腰的,不是让你放着当摆设的。”
沈蔓笑了笑,眼睛有些泛红,“我记得了。”
“我的院子,你还给我留着吧?”沈青枫适时问起,“还是趁我不在,被你鸠占鹊巢了?”
沈蔓带着鼻音哼了一声,“给你留着呢。天天都有人打扫,你把行李放进去就能住。”
两人在正厅坐下不多时,沈毅下职回府,见沈青枫已至,自是十分高兴,兴之所至,甚至还要拉着沈青枫月下同饮酒,被沈蔓好说歹说给劝了下来。
只是她劝住了沈青枫,却没能拦下沈毅,一不留神被他偷喝了几壶。
沈毅一喝醉,就开始抱着酒壶难受,“一转眼,青枫要入仕,你也要嫁人了,往后这将军府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沈青枫用一只空酒壶换掉沈毅手中的酒,声线温润却有力,“大伯若不嫌弃,青枫愿长住将军府。”
“女儿也会常来看您的。”沈蔓小声道。
“傻话!”沈毅哼道,看向沈青枫,“大伯是武将,哪怕没了兵权,那也是个武将。你要走科举,做文官,怎能和我同住一府?”又看向沈蔓,恨铁不成钢,“还有你,哪有嫁出去的女儿常常回门的?你要别人如何看你与殿下?”
沈蔓低下头,看着桌上的木纹,“女儿回来看爹,天经地义。我管他们怎么看。”
沈毅仰头要喝酒,现怀中酒壶空空,十分不满地丢开,唉声叹气起来。
他面上十分遗憾,眼中又有不舍,“科举开始后,爹要一直在礼部贡院,九日后才可归家,你此次出嫁……爹……无法来送你了……”
沈青枫笑容敛了敛。
他是考生,需连考九日,考完方可出贡院。
他也不能送自己的妹妹出嫁。
沈蔓却笑了笑,看了看沈青枫,又看了看沈毅,道:“等科考结束,我与殿下一同去贡院,亲自接爹爹与兄长归家。”
沈毅打了个嗝,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一会呜咽一会叮嘱,沈蔓安慰了好一会儿才睡过去。
清朗月色下,沈青枫看着忙来忙去的沈蔓,沉默许久后,抬手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仰头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