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回到神界家中后,个个都累得想立刻倒头大睡。
但尚烟回到家中后,却没这么轻松了。因为,她得知,叶光纪喜提一大好消息:他很快便要兼任佛陀耶中尉。佛陀耶中尉!这是选任贤能的官吏,加上他现在担任的内史,手中实权,仅次于佛陀耶刺史了。
但是叶光纪并不在家。他和手下寻遍了赤狐国,没找着尚烟的影子,这下又跑到妖界去找她了。父亲爱女心切,自是好事。但如此重要节骨眼上,他跑到佛陀耶之外,那便不太妙了。于是,尚烟又跟叶光纪手下跑了一趟妖界,寻得叶光纪。见了尚烟,叶光纪先是担心,而后痛骂,再是担心,最后又给她上了足足两个时辰的课,此事才算作罢。
尚烟才知道,原来父亲为仙时,便想过要镇压花雨,但花雨道行比他深,岂是当时他一小仙时所能制服的,险些送命于花雨利爪之下。于是,叶光纪卖命修行,二人进步节奏相仿,谁也不服谁,打了上千年,直至叶光纪成了神,酝酿出了“佛涛霸印”,才打败了花雨。因此,一看见“佛涛霸印”,花雨便发憷,即刻得知,尚烟是谁的孩子。
听尚烟讲述前因后果,叶光纪叹道:“原来,最后一战,我放了花雨,反倒是放虎归山了。烟儿,你镇压了花雨,算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当爹的很是骄傲。但是,此行又万般凶险,你以后不可再轻易尝试了。”
诚然,此行虽充满惊险,对尚烟而言,却颇有抛书浪游之趣。真的回到家中,她反而觉得有些不适应。
在学府,大家得知了赤弥灵灵退婚、离开神界的缘由,都对她大感敬佩,也无人再嘲笑紫修。毕竟,上一个公然嘲笑他的人,现在已经死了。
而尚烟、紫修、火火、小贤、韶宇五人击败花雨的传闻,也迅速在无量私学中扩散开来:
“那赤狐妖王花雨有六千多岁,不少上神都被他毒打过,都快修炼成妖中大魔了,他们五个人,居然把花雨三个形态都击败了!”
“叶尚烟的‘日扬圣斩’上次你们都见到的!据说,她便是用这一招干掉花雨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太强了!”
“昭华氏神女果真名不虚传啊!对了,你们今天看到了吗,她配在腰间的那把蛇形红剑,叫‘螣蛇妖剑’,乃是妖界至宝,也成了她的战利品了!”
“不不不,最厉害的是,他们还从魔界穿行回来——他们去了魔界!魔界现在别提有多危险了……”
“请让我匍匐在昭华神女和祝融神女的脚下!尚烟,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在我心中,你都是倾国之色!”
因为镇压了千年大妖,废掉了他的修行,还阻止了他的“杀过”阴谋,实是大功一件。因此,尚烟复学第一天,进学堂的瞬间,便迎来了满堂喝彩。
老师笑道:“我们学校出了五个相当优秀的学生,有四个都是咱们班的,我很骄傲。尚烟、火火、小贤、韶宇,干得漂亮!”
掌声雷动,简直快把学府都掀了。
很长的时间里,尚烟和火火走在学府中,都得到了无数学生的赞许、艳羡之色。
这好好一碗汤里,唯一的老鼠屎,大概便是柔儿。她大张旗鼓,到处宣扬,说在妖界大战中,出力最多之人是韶宇,好似她本人在场一样。又因韶宇是水神共工的儿子,平日里行事、说话,极其高调,还真有一些人信了。而且,对于尚烟的外貌,她总是嘲讽个不停。被火火暴揍过一次,收敛了很多,只敢时不时夹枪带棒地酸几句。
这一切,早在尚烟的预料之中。她虽觉得有些不爽,但并未深受其干扰。在校的时间何其宝贵,她当然是要专注学习,同时专注攻克心上人。
毕竟,紫修快毕业了,时间紧迫,她要在最后的时间里,尽可能地给他留下好印象。
因为她与紫修是邻居,所以,放学邀请他一同回家,也成了顺理成章之事。
这一天傍晚,尚烟与紫修远离了无量私学,朝家的方向飞去。
时逢初秋,佛陀耶城邑的空谷中,秋霜尽染丛林,枫叶也被点燃了,大片大片烧红,“火势”直至日神河边。因此,全佛陀耶的水,不论是山溪小涧,还是磅礴城河,还是飞湍瀑流,多多少少都漂了些碎红。碎红流至岩石翠苔上,又施以大红胭脂,如美人骨,绝妙。
云层中,除去龙啸凤吟,轿辇纵横,不时也有红叶飞来,偷袭入少女的袖袍,挠得尚烟痒痒的,却也令她放松不少。她道:“紫修哥哥,最近在学府,我过得甚是滋润。但你知道吗?比起跟你在一起,那都不算什么了。”
秋风微凉,迎面拂来,同样吹乱了紫修的秀发,他回头望着尚烟,浅浅一笑:“我亦有同感。”
全然没料到紫修会如此直白,尚烟脸一热,竟接不下话了。
他们飞过佛陀耶的城中心,在喧闹声中听见了天籁之音,其声清幽孤绝,如鸟鸣泉咽。低头一看,原有琴师飘落异乡,在街头弹奏箜篌,靠路人打赏钱币维生。
紫修看着那琴师,道:“这是真正的大隐于市,有令人羡慕的超脱。”
“紫修哥哥。”
“嗯?”
“有时,我还真看不懂你。”尚烟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正色道,“为何你时而像个隐士,时而又像个侠客?时而温柔谦逊,时而又狂放不羁……认识你之前,我都不知道,人可以有那么多面。”
紫修只笑笑,并不答话。
这时,他们飞过一片住宅区,见有一户人家的房顶上,一个妇人左顾右盼,偷偷将洗好的衣物晒在屋顶,尚烟击掌道:“哇,这婶子在干坏事。”
“这个时辰,逻者正在换班,她大概认为能瞒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