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渊的情绪也低落了下去,“我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
“本来不想告诉你,去天界充当坐骑的事情。”
她扬起眉,狠狠晃着他,“你要是不说清楚,到时候忽然不见了,我岂不是更加伤心?!”
“我……就是怕这样,所以刚才说了。可是又让你心神不定的……”
颜惜月见他神色寂然,便强打起精神,挺直了身子,道:“你不必后悔什么,我迟早是要清楚这一切的,现在知道总比蒙在鼓里好。”她稍稍停顿,又努力装出认真的模样,“我会好好修炼,等你一千年之后回来,也许还能见到我……”
她语气坚强,可眼里却不受控制地蒙上了雾气,只是在深海之中看不分明,只隐隐有些光亮。
夙渊知道她不过是在故作镇定安慰自己,却也没法再说什么,只能将她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然后默默地低下头,心里想着许多事。
*
两人正静默无言,却听腓腓嗷嗷叫了几声,夙渊抬头一看,只见腓腓望着远处的珊瑚树,而之前逃走的海马正飞快地朝这边游来。
他心情烦躁,便叱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岂料那海马惊慌失措地喊道:“大事不好!夙渊,天界来人找你,气势汹汹的已经去了鲲后宫中!”
夙渊一惊,颜惜月更是慌乱,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回事?难道现在就要抓你去天界当坐骑了?”
他强自镇定地问海马:“来的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海马道:“没见过,可看上去横眉竖目的,很是生气的样子!”
正说话间,远处海波涌动,身披铠甲的鲛鲨领着一大队士兵飞而来,海马吓得躲到一边,腓腓更是毛都竖了起来。
“夙渊,鲲后有令,上界使者来到,叫你去琉焰宫!”
鲛鲨恶狠狠地下令,手下武士将夙渊围在中间,似是生怕他会反抗。颜惜月紧紧攥着他的手,急促地道:“夙渊,不要去!”
鲛鲨怒道:“神使已到,哪里容得你这个凡人阻拦?”
“不用担心,我去去就来。”夙渊冷静地握了握颜惜月的手掌,抽身便要离去。颜惜月却死拽着他不肯放,鲛鲨持着长矛上前呵斥,她竟大声道:“我也要去!”
“琉焰宫岂是你可以随意进入的地方?再说有上界神使到来,怎能让你进去大呼小叫?”鲛鲨说着,便要将颜惜月与夙渊隔开,夙渊见颜惜月急得脸都白,便对那鲛鲨冷冷道:“让她随我去,不然的话,仅凭你这些手下,只怕根本拦不住我!”
鲛鲨又气又恼,可看看夙渊那含着森森杀气的眉眼,他也知道自己与手下不是其对手,只得哼了一声,抬起长矛道:“到时候她若是触怒了神使,那可就是你们自找苦吃了!”
夙渊并不理会,牵着颜惜月的手在众多武士之中朝前而去。
腓腓急得追上,却被鲛鲨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又吓得后退,孤苦无依地跟在后面。
*
这一程,颜惜月走得惊心动魄,神魂不安。
身边的夙渊还是冷静沉默,她几次抬头望去,想要与他说些什么,却又因周围都是武士,终究是没能开口。
只是那牵着的手,尽是冰冷。
大片大片的红珊瑚艳丽如火,银色的光鱼儿成群结队地游来,恢弘的琉焰宫已近在眼前。玉石台阶两侧诸多武士伫立,看那阵势果然与平日不同,还未等他们走到宫门口,早已有侍卫进去通报。没过多久,紧闭的宫门便依次打开,夙渊进了琉焰宫,颜惜月被鲛鲨止住,只能静悄悄留在门口。
绯红的纱幔层层卷起,华服盛装的鲲后望到了夙渊,眼神之中有几分忧虑。在她身侧,则站着一名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峨冠博带,面容肃穆。其后有众多金甲武士,威风凛凛,不容小觑。
“夙渊,这是天界角宿星君,还不来拜见?”鲲后抬手,向那男子一指。夙渊屈身要拜,角宿星君已皱着眉头道:“繁文缛节就免了,本星君事务繁忙,不想在此耽搁时间。听说你就是瀚音的弟弟,近日内本该去禺疆上神那里接替你的兄长,却为何违背承诺,还去霍山将祝融神君属下的鬼车打得重伤?”
夙渊道:“本来是要前往天界拜见上神,可正好我的朋友魂魄受损,急需蒙木灵气救治,不料在霍山遇到阻碍,当时确实是不知九头鸟就是祝融神君手下的鬼车……”
“鬼车乃是上古神鸟,你祖先也是神龙之一,现在你居然说不知道九头鸟的来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确实不知,也是回来后对鲲后说起,才知道可能闯下大祸。”夙渊还待解释,那星君已冷冷望着鲲后,道:“那就是鲲后管教无力,竟让他到处惹事了?”
鲲后语塞,夙渊已上前一步:“星君,此事与鲲后完全无关,我自会去天界向上神请罪。”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一趟!祝融神君正在天界等着你!”角宿星君一扬眉梢,便要带着夙渊离去。
站在门边的颜惜月此前还一直提醒自己千万要沉着冷静,不料一看到夙渊要被带走,所有的预设尽数崩塌,竟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展开双臂拦住他,悲声道:“这事因我而起,我跟你去天界!”
角宿星君一惊,夙渊低声急道:“不要胡闹,天界怎可以乱闯?你在这里好好等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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