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烬呢?”齐恂语气寒凉地问:“他可是真的一病不起了?”
“这……”谢化犹豫了一瞬,“那床上躺着人确实不假,但屋子里吹了灯,又被人阻止,所以属下不敢确定。”
“那你这一趟岂不是白去了?”齐恂微微眯着眼看他,但他停顿了会儿,又道:“不过自从那日起,除了楼远与林净山,谁也没见过白烬,但他们都不是本宫的人,你我的判断不过是他闭门不出添上那每日送进去的汤药,万一白烬未曾染上疫病……那他为何要闭上营帐,引本宫出手吗?”
“还是说……那床上也可能,并非是白烬?”
谢化忽然脑中一滞,“殿下……属下似乎也觉得,那床上的身形,好似比白烬要娇小一些。”
“娇小一些……”齐恂想了一会儿,他今日受了累,声音里透着倦意,“罢了,我也并不指望你今日就能刺杀了他,白将军病了这么些时日,本宫明日也该抽空去看他一看了。”
……
第二日。
这些时日南衙的将士不辞辛苦出入城中,城中的百姓感怀,给他们送了许多吃食过去,不知是谁送了只大公鸡,还是活物,军中日子无聊,一群大老爷们干脆把那鸡散养在营地里,那鸡好似也活得自由自在,晨起开嗓,将那黎明的日暮生生喊出了光芒万丈,初夏天亮得早了,红日初升,这日正是个艳阳天。
那鸡鸣实在太过精神,早起的将士还以为是有人过来收拾这聒噪的大公鸡,谁知脚步声后,他一愣,端起的盆都掉了,赶忙跪在了地上,“参见太子殿下。”
齐恂身边伴了好些人,连带着淮北巡抚与一些官员都一齐到了,他对那将士很是温和地笑了笑,“不妨事,你等连日辛劳,无须行此大礼。”
那将士头中清醒了,“不知殿下到访,冲撞了殿下,但不知殿下是……”
齐恂目光和缓地看向远处的营帐:“本宫携诸位大人,一道前来看望白将军。”
楼远才刚拿着草图和下面确认了今日运草药的路线,身边人一走,他才又把手里捏的一个纸条打开看了眼,上边几个字写得潦草:“太子即刻到访。”
这是方才有人送过来的,外头烧水的火堆还燃着火,他把那纸条丢到火堆里,焰火一燎,那纸条立马化了灰烬。
楼远带着半分忧虑的样子,等到了前来报告的将士:“楼小将军,太子殿下和淮北的诸位大人来了,您看是……”
楼远的手摩挲了下腰间的刀把,他沉声道:“准备迎接。”
不消多时,太子一行人直奔着白烬的营帐过来,楼远带着人行了礼,又与同行的几位大人寒暄了阵。
淮北新任的巡抚薛允从前官任吏部,他年纪轻,却很分得清场合,在场之人除了太子,他理应是说得上话的,却大多附和,他认得楼远是楼大将军的幼子,也知道这营帐里还有位朝廷里的将军€€€€他身边有个通判名为张全,是从以前淮北祁阳的县令升上来的,他自然知道这白将军从前在淮北都做了什么事情。
“楼少将军这些日子辛劳,既要顾及这一趟的要事,又要照顾白将军,也是本宫考虑不周。”齐恂仿佛带着真心的诚意,朝抱拳的楼远走近了一步,“白将军千里归京,也是需要休养,但本宫考虑他离乡已久,他又对淮北如此熟悉,这才想让他同行,如今这个情况……”
齐恂摇了摇头,苦笑似的:“是本宫对不住你家将军。”
“殿下如此说正是折煞了将军。”楼远赶忙带着身后的将士都一道低下了头,“只是如今白将军风寒未好……”
“正是因为未好……”齐恂笑着打断道:“我等才前来探视。”
他偏身让出后面一个人,“本宫还替白将军,请了太医过来。”
楼远抬眼了一瞬,太医……那人楼远并不眼熟,他手间一紧,沉着气道:“殿下有所不知,前几日有太医前来诊治,如今白将军染了风寒,正是体虚之时,只宜静养,不便被人打搅,否则怕是难以好得周全。”
“怎么?”齐恂颔,他皮笑着打量了楼远上下,“楼少将军是不领会本宫的一片好心?”
楼远当即惶恐地低下了头:“卑职不敢。”
齐恂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不敢便好。”
说罢齐恂就绕开楼远的身子要往里走,楼远瞳孔一动,他当即要动身去拦,“殿下……”
但马上楼远肩骨处一阵锐利的疼痛,那站在齐恂身边的谢化按住了他的肩,楼远错手打落他的手时,背后的帐帘已经给掀了起来。
楼远咬牙对着谢化剜了一眼,立即跟着进了营帐里面。
帐里并非十分宽敞,除了齐恂带的太医与淮北几个顶头的官员,其他人都留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