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在孟明枢的嘴里轻巧地过分,这让孟凛轻轻摇了摇头,他继续道:“就是要辛苦庄护卫了。”
严府。
当朝辅的院中护卫森严,来往巡逻的护卫在花园中放轻步子,不敢打扰了正于花园亭中看书的严牧。
亭中挂着灯笼,桌上放了灯盏,严牧靠在灯烛边拿着本书,另一只手从桌上倒着茶水,他看得会神,些微不注意,茶水就倒出了杯子。
严牧正埋怨地折好了书放下,准备喊来一个下人,忽而他听到周围一声轻响,紧接着花园里的灯笼好似一瞬间熄灭,连同院子里起了阵轻风,朝着严牧脸上吹了过去。烟山庭
院中的护卫紧张得四下张望,一个黑影好似从他们面前穿过,又是一声轻响,严牧忽然站起身,他桌上的那盏烛火,竟也熄了火光。
“护驾€€€€”严牧惊慌地喊了一声,可他转身后退之时,他忽而感觉自己眼前闪过了一道白光,紧接着脑中一滞,吹到他脸上的凉风好似全涌进了他的脖颈。
如坠冰窟的感觉立马席卷了严牧的脑海,他脖间鲜血直流,沉声地倒在了地上。
那黑影好似脚下无形,严府的护卫还未抓到他的踪迹,就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庄阙立于严府的屋檐上,他对着方才从乌云中露脸的月光擦了下自己刀刃上的鲜血,对着院中的混乱面无表情,可他忽然嗅到了一丝身后的冷意。
庄阙立刻横刀转身一拦,“锵”然一声对上了一柄暗刀,他回身的半分力道竟不足以拦下那人,他给逼得后退了几步。
庄阙身手够好才能呆在孟明枢身边,这一刀他试出了来者不善,他抬眼见到了一张有些骄傲的脸,他并不认识。
那人却还咋舌了声,“功夫不错,怪不得要我亲自出手。”
江桓挥舞着刀又朝庄阙逼近,孟凛说这人功夫很高,陈玄不是他的对手,故而今日他亲自过来。
秋风瑟瑟将刀尖染得满是凉意,两人的身影踩在屋瓦上,来来往往地踩出了声响。
江桓横刀砍过,闪亮的刀光擦着庄阙的衣角,他一击未中却在这空隙里微扬了嘴角,他长刀一转,切过去的刀快得庄阙未曾反应,那一刀惹得他赶紧后退。
可是晚了,江桓利落地在这一击里又挑起了庄阙的胳膊,惨叫之下,他一条断臂滚下了屋檐。
随后江桓直接了结了他的性命。
杀了庄阙,江桓看了看刀上的血,他并未擦拭,而是不管这屋顶上的尸体,又直接朝孟家王府的方向奔去。
孟凛在屋里安分地过分,孟明枢站了一会儿,“算着时间,也该是庄阙回来的时候了。”
“怎么,父亲这是要走了?”孟凛望着孟明枢,他忽而一脸的沮丧,“父亲可知道我这一行去前线,到底是有多凶险。”
“你的好儿子孟阳要将我置于敌手,若非我手上拿着圣旨,他们怕是连我的命也不要了,至于你默许的那个孟隐……”孟凛将自己的手摊开,他缓慢地伸展了下自己的右手手指,“他险些是直接杀了我,我这只右手被他挑断了手筋,如今还不得动作,我左肩琵琶骨上,至今还有钉子的痕迹,父亲方才摸过的喉间,还有我没有消失的刀痕。”
孟明枢注视孟凛的表情看了许久,“你说这些,是想说什么?”
孟凛面露失望,“父亲还真是一点也不心疼我。”他停顿了片刻,“既然如此,还是实在一些比较妥当,父亲知道我为何会受伤吗?是因为我如今两手空空,旁人不会忌惮于我,因而不会顾及我的生死。”
“你还是两手空空?”孟明枢冷笑着摇头,“你前些日子筹谋了那么多,朝中愿意跟随你的官员一抓一把,前线一去,你连军权也有所涉及,你还想要什么?”
“不够。”孟凛抬眸与孟明枢对视,他好像将野心放在了眼里,“朝中的大臣犹如墙头草,即便今天严牧死了,他们倒戈来跟了我,那也不是长久,我身上并无军职,大军并不在我的手里,所以我想要的,是父亲手里的……”
孟凛一字一句:“城中近卫令牌。”
“你到底想做什么?”孟明枢眯眼看着面前这个儿子,他过去按住了孟凛的肩,“你怎么知道我手里有这个。”
孟凛就任他这样按着,“父亲当年和陛下一道打下江山,那是可以共分天下的功绩,如果单单只是个异姓亲王而无实权,怎么对得起父亲的付出,父亲既然愿意让我坐你这个位子,难道不愿意交予儿臣此物吗?”
“你……”孟明枢威严的视线落在孟凛身上,他看了许久竟然笑了,继而脸上好似是宽慰,又像是满意,“好,像我,孟家由你,来日朝中,该是我孟家的天下。”
孟明枢把手松开,他从袖中落出一块小小的令牌握在手里,“当年朱殷承诺的共分天下,我楚国征战沙场的大军在他手上,而这皇城中的近卫令牌,在我手里,有了此物,才算是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孟凛,你想好了你要此物?”
孟凛艰难地起了起身,“父亲若乐意赠此大礼,孟凛自然,永世难忘。”
孟明枢站在床边,他些微昂起的头好似高高在上,就这么俯视着孟凛的动作,孟凛身上的伤还没好,他独自爬起来的动作变得万分艰难,可孟明枢甚至后退了半步,他想看孟凛跪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