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不烫也不凉,她刚好有些口渴,咕咚咕咚不过几口就把那盏茶喝完,顺手把茗碗搁在炕桌之上。
“梦到了什么?”
她轻轻摇头,并不想把自己的过去分享给他。
那个梦,太真实了,仿佛真真切切发生过,又或者,这一切,原本就是她最真实的回忆。
阿娘在她很小的时候便离去了,在她还不省的何为生,何为死的时候,在此后的许多年里,阿父对她讳莫如深。
而她如期长大,周围人对阿娘只字不提,她也在懵里懵懂间一遍遍暗示自己,是阿娘抛弃了自己,渐渐地把她抛在脑后。
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她竟然梦到了她,而这一次,她记住了她临终前那双痛楚而绝望的眼,脑海里蓦然闪过一个念头。
真相,会不会与她看到的截然相反?
刹那间,她浑身寒毛都倒立了起来,双手不禁抱紧双臂,打了个寒颤。
然而下一瞬,她便被一双温暖而坚定的手揽入了怀里,她抬起雾蒙蒙的双眼,失神地望着他。
只见他定定地与她的目光交缠到了一起,如令冰山消融的一缕春光,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温声道,“不怕,梦都是反的。”
“多谢,我没事……”她避开他的目光道。
“没事就好,”他放开了她,坐回他的位子道,“对了,皇上的祭天大典已经筹备好了,臣方才从乾礼宫过来,也嘱咐了注意事项,您就不必担心了。”
“好。”她心不在焉地回应了几句,便开始送客。
魏邵缓步走至门口,忽地阔步踅到她跟前,一手摁住她的后脑勺,俯身便吻住了那红馥馥的唇。
他的吻并不热烈,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慢慢衔住她的唇,轻轻地厮磨着。恍如山间起伏的松涛,带着一丝冷香,温柔的缠绕住了她的。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唇舌相交,床榻之上,他们更亲密的姿势都试过,然而,他并非纵欲之人,更谈不上技术,她真切的感受到原来男人在那方面上如此截然不同。
嘉月想起燕无畏那张脸,登时觉得有些晦气。
觉察到她分心,魏邵摁紧了他的后脑勺,逐渐加深了力道,直到她嘶的一声,暗抽了一口冷气。
她一把将他推开,指着门,气息不稳道,“你出去。”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喉咙滚了滚道,“臣……”
嘉月揉着眉心道,“本宫没有你想象的那般柔弱,这里不需要你退下吧?”
“那臣退下了,”他眸色似乎黯淡了几分,施施而行,终于到了门边,这才侧过头道,“不管娘娘怎么想,臣从没这么认为过。”
话说完也不再停留,挑开帘子就迈了出去。
——————————————————
①出自《道德经》。
②刑部、大理寺、监察院并称三法司。
③礼部尚书别称。
第二十三章
斗转星移间,又是几月过去。
春末夏初的夜风柔柔地拂过,已觉察不出寒意。今晚的月只有浅浅的一道钩,轻纱似的云飘了过来,连那一点点清辉也消失匿迹了。
嘉月穿着象牙蕉叶纹诃子裙,外罩了棠梨缠枝纹半臂,再挽了天水碧的披帛,这种雪缎又轻又柔,用来当寝衣最为舒适,这个气候穿,也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