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映星俯下身,按着她的肩膀,看她的眼睛。没有哭,没有潮湿,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他放软声音,温柔道,“你说错话了,月芽儿。圣教不是我的,是我和你一起的。我一半,你一半。”
她还是没有高兴的样子,只是点了点头。
于是原映星继续哄她,“你要是想要圣教的话,跟我说一声,别人我舍不得给,但是你要的话,我一定给你,好不好?绝无二话。”
望月微乐,唇角翘了翘,往后躲开,“你别总跟逗小孩似的逗我。”
“那答应跟我走吗?”
“……我、我要想一想。”望月咬唇。
原映星直起了身子,面上神情凉下去。他仰头看浩瀚广袤的天幕,其中的月亮皎洁,光芒普照千万里。月亮一直在,但是月芽儿,却跟他越来越远了。
他看见他们之间多年的纽带,多年的感情,在风中,飘得越来越远。飘过她的面孔,飘过她飞扬的裙裾,飘过她的发丝,飘过湖水,一路往天涯尽头飘去。飘远了,就再也看不见了。
可是那怪谁呢?
怪他自己是个怪物啊。
怪他的命不好。这个秘密,他又能怎么说呢?
跟月芽儿说了,她会着急。很大可能会心疼,会同情,会毫不犹豫地抛下杨清,转身就跟他走,跟他一起看病,治疗这个问题。他知道他说什么,她都会信。
可是这有什么意思?
月芽儿开开心心的就好。为什么总要不开心,总要烦恼呢?
他最喜欢她的,就是她没什么看不开的样子了。“护”这个字,一双手一扇门。这双手这扇门,只是等着她回去。等她什么时候回头,那双手,那扇门,都为她敞开。
那是她的家。如果连家都要算计她,有什么趣儿?
在另一个意识占上风的时候,几乎把月芽儿当空气,既不惹她,也不远她,把她供着。好不容易自己这个意识占上风,如果还把月芽儿当工具,枉费他从小这么疼她了……原映星也不知道这个意识这一次能清醒多久,什么时候就被另一个意识反制。
总是要趁着自己这个意识还醒着的时候,多对月芽儿好几分。好补偿她以前受到的欺负。
所以其实不管月芽儿给他什么回答,他都会默认下来的。
原映星仰头看着空中明月,喃喃,“月芽儿,我觉得真是寂寞。天下人将我当大魔头,连圣教里的人也这样看。怕着我,远着我。以前还有你在身边。现在,连你也要弃我而走了。”
望月心想:那怪谁呢?
要不是你总跟姚芙一起欺负我,我就不会被气得离教而走。我不走,就不会专门跑云门去膈应对方。我不去云门,就见不到杨清。如果不是在那时候见到杨清,我大概根本不会心动。
你自作自受,活该!
可是她当然不会这么说。
原映星难过,她其实也难过。他们一起长大,他们一直很好。虽然后来不太好了,但就是之前的好,好多人一辈子都不会遇上的。
望月勉强道,“你别这么说。”
两人一前一后地站在湖边,看着湖水碧波荡漾,无人再言语。
在离此处稍远些的阁楼三层上,四面通风的一扇窗前,站着一位白衣公子,静静地看着湖边站着的青年少女。
看他们一路散步着散到湖边,看他们说话,看少女忽而拉住青年的手,神采奕奕地跟青年说话。再看青年伸手搂着少女的肩,俯下身去,语气温柔、面上带笑地逗她。
清风明月,郎才女貌。
杨清在阁楼上沉默地看着。那两人在湖边站了多久,他就在这里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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