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还是屁股决定脑袋那一套。
勋贵们想要维护的,从来都是阶级利益,而不是什么公平公正。
“再说了,珍大哥要是彻底恼了,就算夺不走焦大的爵位,难道还不能硬拦着不让继承,直接让这爵位作废?”
“哎”
王熙凤说着,又叹了口气:“错非是怕和东府那边儿结下死仇,我都有心抢了那爵位,给家里的堂兄堂弟们谋个出身。”
来顺虽是王家家生子出身,可如今却是荣国府的下人。
宁荣二府又素来视为一体,焦大自愿把爵位传给来顺,勉强也还能算是内部流通。
如果贾珍最后认可了这事儿,再避重就轻的宣扬一番,说不定还能换些知恩图报、宽宏大度的名头。
但若是王熙凤把这爵位抢回王家,让家中的子弟承袭,这事儿就从下人们私相授受,上升到了两个大家族的利益之争。
届时宁国府若对此不闻不问,就会被人当做是畏惧王家,在勋贵圈里丢尽颜面。
故此,宁国府就算再不想跟王家敌对,怕也只能硬着头皮争上一争了!
而这也正是来家,敢把事情告知王熙凤的重要前提。
却说王熙凤说了这几句,虽则全都在否定平儿的话,但心下反倒坚定了念头。
于是端起那杏仁茶一饮而尽,满口白浊的吩咐道:“去传来家父子进来吧。”
“奶奶?”
平儿提心吊胆的问:“您是要应允……”
王熙凤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等他袭了爵,倒该给你塑个金身供着!”
平儿登时大喜过望,连道:“塑也要先塑奶奶的,我不过就是奶奶身边的捧瓶童女罢了。”
“呵呵……”
王熙凤探手在平儿心尖上掐了一把,哂笑道:“捧瓶不捧瓶的另说,你这浪蹄子又怎能说是童女?”
平儿欣喜之余,倒也由着她欺凌了一番,这才到门外遣人去传召来顺父子。
却说丫鬟领了差事,又在二门传给了当值的小厮。
等那小厮风风火火赶到来家时,来旺腿上已经绑好了绷带,且因这些插曲,他倒比先前镇定了许多。
反是来顺坐立难安。
盖因方才栓柱带回了更为详尽的消息,却是上月二十四的时候,乌西国的舰队突然出现在羊城外港。
先是以小股部队假装海盗袭扰,诱使两广水师出动围剿。
紧接着大批炮舰两面合围,激战不到两个时辰,就歼灭两广水师大部,甚至为了追杀残余舰船,一度闯入了羊城港内。
后来虽被炮台迫退,却顺势封锁了外港,不允许任何船只进出。
当地官员不敢怠慢,立刻命人八百里急报朝廷。
那使者换马不换人的跑了七天七夜,今儿一早才到了京城,招摇过市引的满城风雨。
因隔着数千里,来旺乃至焦大对此都没什么感觉,只骂了几句洋夷猖狂,就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袭爵上。
可来顺却怎能淡定的下来?
这事儿怎么听,都觉得有些熟悉。
可我大夏不是天下无敌么?
怎么还是搞出这样的剧本来?!
“这也不稀奇。”
焦大见他惶惶不安的样子,就顺口宽慰道:“太祖爷在位时,就说这水师是样子货,还惦记着要弄个什么蓝海水军出来。”
“可新水师刚开始筹建没多久,太祖爷就撒手归天了,后来备下的料还运到京城,让世宗皇帝用来修了行宫。”
“你想啊,这五十多年前就是样子货了,让人家给打的大败亏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要见真章,还得是6上!”
来顺:“……”
这世宗皇帝莫不是老佛爷转世?
不过他心下还是暗暗松了口气,夏国的水军虽然不行,但后膛枪对上前膛枪,总还是有些优势的。
即便被封锁了港口,也不至于让人打到京城来。
恰在此时,传唤的小厮找了过来。
来家父子不敢怠慢,忙跟着那小厮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府里。
路上忐忑自不必多说。
等见了在门外迎候的平儿,两人却是齐齐松了口气。
虽然平儿没说什么,但那眼角眉梢已写满了答案。
果不其然。
到了屋里,王熙凤头一句话就是:“为你们这些不省心的,我算是操碎了心、担饱了责!罢罢罢,念在咱们主仆情分上,这事儿我就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