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的容貌就如梦中那般,是世间罕见的绝色,昳丽的眉眼却比梦里更加地真实好看,好看到他仅是随意地站在那,便让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起来,教人不敢轻易靠近。
他面容清隽,一身玄色蟒袍,玉带紧束劲腰,袖口镶嵌云纹金丝,衣褶随他宽肩窄腰的精壮体魄,勾勒出简洁流畅的线条,如芝兰玉树,也如记忆中的清贵端方,只是年少很多,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云霏霏看着陆骁,目光落到他脖子右侧,喉结旁那颗不明显的小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通通停了。
那个梦是真的。
站在太子左手边,抱着雪白狐裘是东宫的总管大太监魏行,他右手边的随侍撑着二十四骨的油纸伞为他遮风挡霜。
待太子站定,魏行踮起脚尖,准备为他披上狐裘。
“孤不冷。”陆骁敛着昳丽的眉眼,摆手制止,偏头看了魏行一眼,“人都齐了?”
“是,都齐了。”魏行说。
太子脸上没什么表情,鸦羽般的睫毛微微低垂,看着温润矜贵,无形中却散发出一股疏离冷淡,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
云霏霏在梦中与太子同生共死、耳鬓厮磨,足足半年有余,如今终于见到本人,心底倏地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陆骁敏锐地察觉到人群中的目光,抬眼看过去。
庭院中间燃着火盆,到处都是点着灯笼火把的小太监及侍卫,本就小院不大顿时显出几分拥挤。
人那么多,云霏霏根本没料到会被发现,她措手不及,就这样与太子四目相对。
太子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不似梦中那般温柔潋滟,倒像是浸在寒潭里浸过一般,带着刺骨的冰寒。
云霏霏瞬间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多瞧一眼。
“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她心有余悸地垂眸,跟着众人屈膝福身,齐声道:“殿下万福金安。”
陆骁没有收回目光,嘴角抿成浅淡的弧度,就这么盯着云霏霏的脸安静看了许久,颀长的身子笔直挺拔。
魏行顺着太子的目光看过去,所有宫女皆欠身半福,低眉垂眼,姿态恭敬规矩。他目光锐利地扫视一圈,却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太子身上自然流露的上位者的气势很是压人,众人见他沉默不语,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除了盆里的炭火烧得劈啪响,时不时蹦出火星,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云霏霏面色虽然镇定,交迭于身侧的双手却渐渐泛白。
东宫那些传闻她也有所耳闻,对于心术不正的宫婢,太子向来雷厉风行……
云霏霏心脏重重一缩。
她在这种场合直视太子真容,还被太子抓个正着,也不知是否犯了大忌。
想到自己很可能会被撵出东宫,甚至还可能被扒拉出去当众惩处,以儆效尤,云霏霏浑身都僵硬起来。
陆骁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察觉到她的紧张,眸色深了深。
“都起来吧。”
陆骁收回目光,声音冰冷,面容也是也极为寒冷。
他撩袍落座,接过魏行递上来的书卷,淡声开口:“笞二十。”
陆骁声音低沉威严,姿态却十分闲适,仿佛不是来看人笞杖,而是像平日那样在书房里察看书卷。
板子落下,犯了错的宫女惨叫声响彻夜空,不止云霏霏听得胆颤心惊,其他宫女们也都吓得脸色发白。
太子神色自若,修长手指漫不经心的划过书卷,翻过一页,看得十分专心,通身的贵气与冷肃。
仿佛在告诉众人,除非他想,否则无论是挑|逗或是惨叫,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就如传闻那般冷酷无情,严厉非常。
这不是云霏霏第一次观看笞杖,心中恐惧与害怕却远比上一次来得巨大。
陆骁给人的压力实在太大,威慑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