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彦这一次昏睡了好久，久到吴斜和黎簇发现清彦不见了，久到众人离开客栈去寻找古潼京，久到黑瞎子差点就要那人半道送去京城了。
好在清彦及时醒来，黑瞎子才松了口气。
只是醒来后的清彦格外不对劲。
“小崽子？”黑瞎子为了不暴露自已带着清彦躲在离队伍不远不近的地方，他蹲在清彦旁边，第一时间发现对方清醒过来。
黑瞎子试探性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清彦的脸颊，见人没反应又捏了捏。
还是没反应。
清彦侧躺在沙地上，鸦羽般的眼睫在消瘦冷白的皮肤上打下薄薄的一层阴影，深青色的眸子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没有喜悦、没有悲伤、没有愤恨，什么都没有。
黑瞎子心里咯噔一下，他快速摆正清彦的身体，双手扣住瘦弱的肩膀，少年不夹带一丝情绪的眸子顺着动作转移到黑瞎子身上。
面无表情，毫无情感。
就在黑瞎子为之担心的下一秒，那双死气沉沉的眸子似乎恢复了一点色彩，缓缓抬头，脸上没有表情的开口。
“怎么了，瞎哥。”
黑瞎子的目光定定的看着清彦，他心里很清楚，清彦现在的状况比以往都要糟糕。
“瞎哥。”清彦与黑瞎子的目光对视，忽然问到，“和你们做交易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好似随意的发问，并不指望黑瞎子能告诉他什么。
黑瞎子顿了顿，“他是……能与终极抗衡的存在，具体是什么只有哑巴张知道。”
“它用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不知道。”
“我的记忆是它篡改的吗。”
“只是抹去了一些记忆，没有篡改。”黑瞎子不知道做什么能让清彦好受一些，只能有求必应似的回答他的问题。
但是等他说完，清彦就又陷入了沉默，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天际，一言不发。
良久，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
“哥，你相信我们已经相遇无数次了吗？”清彦忽然说起一个话题，问了一个在旁人看来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一次黑瞎子沉默了，很久之后才缓缓开口，“相信。”
“那你知道你们已经死了无数次吗，就在我眼前。”
黑瞎子没在说话，但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忽然，清彦唇角慢慢拉开一个笑容，他抬头望向刺眼的天空，狭窄的可视范围盛不下浩瀚的苍蓝国度，这个笑容和天上的太阳一样刺眼，像刀子一样狠狠扎在黑瞎子心窝里。
清彦发现自已是那么多愚蠢，相处这么久从未发现黑瞎子和张起灵的不对劲，不是他们二人做的太天衣无缝，而是他太信任他们了。
他们二人竟然早就觉醒了轮回里的记忆，就是不知道他们想起了哪几次，又或者全部？
“你们，都想起了什么？”
少年的声音干涩，清彦的笑容如同面具一样挂在脸上。
黑瞎子下意识的捻了下手指，一字一句说出残忍的话。
“终极亡，生灵涂炭。”
“寸草不生，世界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