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子钦不到最后关头,决计不会向闫弘恳求、低头。
尊严对于闫子钦而言,是比性命还重的东西。
而比尊严更重要的,是小瘸子。
闫弘沉默而茫远的背影,犹如一道伫立的雕塑,纹丝不动。
闫弘亲手把儿子送进监狱,买通了关系重判,巴不得儿子多坐几年牢,省得回来干扰自己的前途事业。
怎么可能心软回头?
梦里的小瘸子,悲伤极了,觉得心脏深处疼的厉害,仿佛被一只手攥紧了,连呼吸也变得艰难。
苍白的少年无意识地小声哽咽着,仿佛溺水中挣扎的人,心肺灌满了冰冷的凉意,难受得喘不过气。
忽然间,一阵暖流似乎贴着心口覆了上来,紧接着那股暖意向后下滑,从心口到后背,将小瘸子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然然,醒醒。”
闫子钦不是个温柔的人,心硬,性子冷,还野,跟许多人说话时,偶尔还带着那么点儿不耐烦。唯有在叫小瘸子名字时,音色里才会染上几分难能可贵的温柔。
小瘸子费力地翻了个身,没睁眼。
小瘸子睡梦中觉得好受一点儿,但仅仅是一会儿,紧跟着取而代之的,是种诉说无门的委屈。小瘸子无意识地把那颗毛绒绒的小脑袋,对着眼前不知道是谁的衣料蹭了蹭。
连带着那对紧闭着的、颀长浓密的羽睫,都沾染上湿漉漉的泪滴。
……
次日一早,盛然醒来时,身边的床空荡荡,被子被自己抢来了大半,把自己卷成了个昨天节目上,烤过的青菜卷。
盥洗室内传来轻微的流水声,闫子钦在洗漱。
清早的江风夹杂着空气中的沁甜清凉,格外令人舒爽。小瘸子就着青菜卷的造型,翻滚到床的另一侧,费力地伸出被缠住的胳膊,抓过手机。
时钟显示:早上6:15分,还没到闹钟响的点儿。
“再睡会。”
闫子钦从浴室出来,将翻滚到床沿、半个身子悬空在外、随时都像要掉下去的青菜卷,一把捞了回来。
盛然闭着眼睛摇头,他不能再睡了,从昏睡状态到清醒,他总是比常人切换的慢几拍,再昏沉下去,怕是这一天录节目都状态迷糊。
时间还早,小瘸子慢悠悠地起床洗漱,半小时后,跟闫子钦两人都整理妥当,是随时可以下楼吃早餐的开工状态。
多年来早起训练,他们两个都习惯赶早不赶晚。
小瘸子打着呵欠拉开酒店房门。
这个点儿的走廊,静悄悄的,节目组的大部分人应该还没起床。
然而下一秒,小瘸子一眼望见那空寂的电梯间处,一个盘膝坐在在大理石地面,一身黑衣黑帽子黑口罩,怀里还抱着个单反相机的身影。
邵宇?!
即使对方口罩帽子戴得严实,小瘸子也一眼认出来了:
邵宇在走廊里蹲了一宿!
人家唐以南的粉丝,昨夜没跟着人,都陆陆续续回房间睡觉了。
没想到邵宇这小子,死倔死倔的,拍不着料就在人家酒店走廊蹲一宿,死活不走。
于是一大早,小瘸子跟闫子钦一块踏出房门的身影,就刚好落入了邵大记者的镜头。
小瘸子上去就拿棒球帽抽人,给邵宇抽得连滚带闹,又不敢出动静,最后憋笑憋得全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