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眼见自家小艺人醒了,袁大经纪叉着腰,铆足了气势,要训人了:
“盛然,你现在学会生病不告诉我了是吧?”
“放你自己上几天学,行啊,烧39度不跟我说?”
“我一经纪人,合着我还得从话广场知道你的消息呗?”
小瘸子不说话,摆弄着黑色书包带上的杰尼龟玩偶,乖乖听训。
方思舟小声劝了他们巡哥一会儿,收效甚微,即使社牛小朋友,对上他们的嘴炮巡哥,也不好使。
直到单人观察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闫子钦到了。
闫子钦今天没帮小瘸子说话,也没帮方思舟一块儿劝他们巡哥。
哪怕都知道闫子钦护小瘸子,护得厉害。
但今天这个事,他们巡哥,训得对!
闫子钦多数时候不讲原则,但分是非。
不该帮小瘸子说话,还真就不帮。
盛然挨了自家经纪人一顿训,等到袁巡跟方思舟一块下楼拿药去的片刻,小瘸子毛绒绒的小脑袋才偏了偏,再次昏昏欲睡。
闫子钦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了。
华灯初上时分,三环内的公立医院不算安静,入了秋,那半敞着透气的小窗外,蝉鸣渐止,晚风摇曳,望眼是一片大都市的车水马龙。
刚才护士来给换了输液的药,三瓶药水只剩下最后一瓶。
盛然醒来时,靠着躺椅眨巴了好一会儿眼睛,闫子钦也没吵他,反倒是小瘸子自己窝了一阵儿,嫌无聊,主动找人家说话。
“我刚才,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了?”惜字如金闫子钦,难得地连这种废话也接。
“我梦见,我被关进精神病院,你被关进了监狱了……”
盛然说这句话时,垂着头,身上盖着方思舟的外套,双手拿自己的黑色大书包当抱枕用,一双明净的大眼睛看上去暗淡极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染上水雾。
“那后来呢?咱俩出来没?”
这要是换了别人,闫子钦多半得直接甩过一句“闲的”。
“你出来了,我没有。”
小瘸子委屈吧啦地描绘着书包带上,杰尼龟的塑料大眼睛。
“我出来了怎么可能不捞你?”
还别说,闫子钦闲聊的时候,也讲逻辑。
小瘸子没说话,也没抬头,而是仍旧盯紧了书包带上的小玩偶,仿佛要从那上面看出花来。
顿了顿,苍白着一张小脸的小瘸子,自言自语般小声说着话:
“不知道那一个你,有没有好好做自己的事,有没有替韩老师讨回公道、把她的编剧署名重新挂在《海星湾》片头,有没有继承闫董的公司,有没有……”
盛然顿了顿,难得一本正经地认真开口:
“有没有为自己而活。”
虽然着烧的小瘸子,说话听起来有些颠三倒四,逻辑也不怎么清晰,但最后一句是真话。
他就希望闫子钦自己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