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月中旬,海城清晨树荫下的阳光已经谈不上和煦,不咸不淡,但依旧明亮。
“我先走了。”庄静轻轻挥手。
“好的。”顾然目送她走向办公楼,接着又目送走严寒香,然后等苏晴、何倾颜从蓝色宝马车上下来。
“恩师的车好开吗?”何倾颜笑着问。
“一大早你别乱开车。”顾然往办公楼的方向迈开脚步。
“是苏晴开的车。”
“挨骂了吗?”苏晴问顾然。
“没有,非但没有,我还问了心灵地狱的事情,静姨说不需要治,简单概括来说,那些辛酸过往是为了减肥流下的汗水、为了成为奥运关键而受损的膝盖、为了写出一手好字而磨出的老茧。”
苏晴看向疗养楼。
什么意思?暗示他住进去?
疗养楼的外墙是淡黄色,面朝大海的一面开着九扇窗户,对应着九个病房。
位于一楼的1o3窗户,幻臭作家正张开双臂,摆出拥抱太阳的姿态,彷佛他被绑在十字架上,准备接受太阳实施的火刑。
留意到他们的视线,幻臭作家看过来,然后狠狠地对顾然比了一个中指,彷佛中指是一把锋利的匕。
“你做什么了?”苏晴问。
“我——”
顾然话没说出口,就听2o2号频道——一扇扇窗户像电视台——的阿秋上师喊:“戒色啊,顾医生!”
据说和尚需要锻炼声部,让念经更好听,能让更多人听到。
顾然可以证明,这是真的。
窗户接连打开,有谢惜雅、格格这样自己开的,也有护士打开的。
顾然高举右臂,灿烂地笑着挥手:“各位早上好啊!”
“哦嗨哟~”格格说着不明意义的话。
这里果然是精神病院,顾然来到这里,就像回到家里一样亲切。
今天是周二,早上查完房,苏晴便和格格一起去了海城国际高中。
“你不跟着补习老师一起去吗?”格格问谢惜雅。
“学不思则罔,我最近一直在学习,现在需要思考的时间。”这是谢惜雅回答。
不知道在孔子眼里,她这样的用法,算不算举一反三。
谢惜雅留下来也好,今天要把【黑龙梦】的事告诉她,以防止将来在梦中她不配合。
等病人们吃过早饭,测过血压,进入自由活动时间,顾然约安遥在后院里散步。
后院有几块田,有种花的,也有菜地,十月正是地瓜成熟的时间,两人以及悠哉小姐便一起挖地瓜。
先把地瓜藤扯开,再拿着小锄头考古似的去挖。
纯粹是玩,农家子弟顾然对此很不屑,但他对城里人用这种方式体验生活没有任何意见。
“今天早上起来,时间隧道好像消失了。”安遥说。
“我之前分析错了。”顾然从泥土中扯出一根地瓜,没出土前看着大,拔出来后却很小。
准确地说,是个头大,但很短。
“怎么分析的?”安遥好奇。
将地瓜丢在篮子里,顾然说:“我以为你内心的障碍,来源于你对人生的不安,因为模特工作靠的是天赋。”
“我觉得是自己不知足。”安遥挖出一根很长但很细的地瓜。
“这就是书上说的歪瓜裂枣?”谢惜雅拿着相机走过来,一边说,一边记录着什么。
她到底在学什么?成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