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齿森凉,夹住那一片敏感的温软,瞬间,闪电穿耳而过。
啊!什么鬼?居然咬人?滚开!这猝不及防的“攻击”,令公输鱼大惊失色,本能地推出一掌。
男子不挡、也不躲,承了公输鱼那一掌,顺势从其手中滑出。墨玉眸里,流光微闪、华彩斑霓,竟是生出了一丝诡异的笑。
那笑一闪而过,耐人寻味。待公输鱼定睛再去细看时,却已踪影全无,仿佛压根儿就没存在过。
随即,从公输鱼手中滑脱的男子,继续坠落。那绝华容颜,在公输鱼的眼中,背着阳光幻作剪影,越来越淡、越来越远。
公输鱼怔愣在原处,任机甲横槊,城前空悬,耳垂、脖颈、半边脸颊,如食酒蘖,一片潮红,好疼、好痒、好麻。
什么情况?公输鱼微微蹙眉,不由地惋叹“看来,这人果然是脑子有病呀,且还是会乱咬人的疯狗病,真真是白瞎了一张那么好看的脸……”
就这样,公输鱼对那坠落男子的营救,以一个莫名其妙、荒唐无解的结果宣告了失败。
与此同时,公输鱼的护卫于墟市上空凌云微步,以深厚的内力旋动气流,化气为霜、凝霜成网,生生地兜住了散落的巨石,再将它们全都推离下方百姓的头顶,斜抛至墟市旁边的空地。
“嘭”的一声,又“噗”的一声。巨石落地了,从公输鱼手中滑脱的男子也落地了。
这接连而至的巨大声响,震得地颤天旋,总算是盖住了墟市上的喧嚷。不明所以的百姓们瞪着惊恐的眼睛,纷纷驻足围观。
他们刚好看到,那坠地的男子一口鲜血喷出,于朝阳中殷红如雾,惊了万里江山、动了一城风云、碎了满朝平稳,长睫垂下,遮了一碧绝华。
“呀,生了何事?”“这是何人呀?”“哪里冒出来的,死了没?”“……”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时,忽有一队仆从模样的精壮男子,个个脚下生风,闪电一般及时杀到。为的仆从,俯跪下身子,扶起喷血后倒地不省人事的男子,扯着铜锣一般的大嗓门儿,夸张地哭喊起来。细听可是不得了——原来,从城门楼上跌落下来这人,竟是当朝五皇子,滕王成玦!!
围观众人惶然一惊,先看墟市旁边的那堆巨石,再看那位跌落城楼的倒霉皇子。有掌故的补充道“数日前,工部方才修葺过城门楼,如何这就塌了?摔了皇子,可不是小事……”
说到“刚修葺过”的城门楼,众人顺势往上看,这一看,不由得又是一惊。“呀!快看,半空中还悬着一物……带翅膀的!是什么鸟……”
听到这话,御甲横空的公输鱼,心中万头猛犸奔过,差点没失足摔下来帝都人这一个个的都是何眼光呀?原本我还想要炫耀一下这机甲鸢,来个闪亮登场的,竟是生生地被他们认作了是……鸟!!
将公输鱼嘲讽了一个体无完肤,墟市上这群人的视线方才绕过她,终于看到了十丈之上那缺了一大块的城门楼,如缺齿的妖魅,咧嘴笑得诡谲森森。有眼尖的人现,好似还有松动的土石在继续掉落。“看,还有石头在往下掉!城门楼要塌了!大家快逃命啊……”
这下,众人都慌了,再顾不得继续围观议论看热闹,只忙着呼喊、奔跑、逃窜,骚乱四起。
城门守卫军奔将过来,意图疏散人群、维持秩序,却于推推搡搡间,翻了浆果摊子、打了白酒坛子,惹得鸡鸭骡马一起叫,场面愈地混乱不堪了。
被丢在了半空中的“鸟人”公输鱼,独自尴尬郁闷了一会儿,便趁着下面的一片混乱,悄悄收了背后的机甲鸢,讪讪地飘落于地。
抬眼再看时,
十丈城楼之上的那一众青楼小娘子们,不见了。
十丈城楼之下的滕王成玦跟他的仆从们,也不见了。
而就在官道边,一辆一直停在那里默默监视着这一切的青顶子轺车,不动声色地放下一角窗帘,悄然驶离。
融风东来,木轮滚滚,烟尘乍起……
公输鱼不禁思量
城门这场戏,端的是精彩呀。明面上有青楼小娘子、墟市百姓、滕王及其仆从,暗地里还有刚刚修葺过城门楼的工部,和那辆神秘的青顶子轺车……这是蝉,螳螂,与黄雀?还是鹬,蚌,和渔翁?谁设了局?谁入了瓮?谁算计了谁?最后又将会是在谁的棋盘上博出一个谁输谁赢?
真不愧为帝都,各路牛鬼蛇神明争暗斗如此激烈,由此可见一斑。小爷我这猛地插入一脚,倒要看看接下来你们会如何反应……
不过,没想到跌落城楼这人竟会是滕王。早闻滕王心智不全,乃远近驰名的“傻王爷”,今日于半空中遭遇,观其言行也确实古怪荒唐。他如何也会卷进这城门之局里?
哎呀对了!刚刚还被他咬了一口呢,该不会把痴傻疯症过与我吧?!糟了糟了……
想到这里,公输鱼赶紧举袖,猛擦自己的耳朵。
“走。”一个声音忽从背后响起,透着清冷之气,打断了公输鱼的胡思乱诽。
公输鱼一怔,转头看,是她的护卫,班九,一脸的静默如雪,手里牵着两根马缰绳。
她即刻会意,盈盈笑道“嗯,你说得对,咱们是得赶紧走,必须抢在那人之前去……”
两匹马蒙然人家只说了一个“走”字,她竟能解读出这许多含义?
搅和完了城门这场戏,公输鱼和班九在一片混乱的背景中,翻身上了骏马,低调入城,去赶属于他们的下一场戏。自此,帝都,再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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