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指责我。”蓝皓月心烦意乱。
池青玉沉声反问:“那你准备怎么样?浪迹天涯?未免想得太天真。”
蓝皓月委屈道:“我自有去处,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待在这里?”
“我没那么说,可你总要有回去的时候。这里是道观,女客不便久居,你伤好了就走。”池青玉干脆利落地说罢,持着竹杖便要走。
“池青玉!”蓝皓月抹去泪水,费劲地站了起来,“你真的不愿意原谅我了吗?”
池青玉脚步一顿,背对着她道:“我说过没有生气,又何谈原谅?”
她眼中一阵酸楚:“可你的样子分明还是生着气。”
“大概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吧。”他无谓地道。
“朋友一场就不能挽回点什么了吗?”蓝皓月悲伤道。
“我是出家人,无亲无眷,更没有什么朋友。”他不含感情地说完,朝前走去。
落花翩飞,洒了一身,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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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华赶来的时候,蓝皓月已经摇摇晃晃走到了半路。回到小屋,她一句话都没说,愣愣地坐在床上。
“蓝姑娘,你见到小师叔了?”素华不解地道。
蓝皓月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怔坐了一会儿,躺倒在了床上。她足足躺了半天,直至中午素华来送午饭,喊了她几声也不见起来,走上前一看,蓝皓月双目紧闭,身子蜷缩成一团,恹恹地朝着里侧不动。
素华探手一摸,才觉她浑身烫,又撩起她裙角一看,只见左脚伤处更显红肿,高出一大块淤青。
素华急忙叫来了程紫源,他皱眉道:“说了要五天才可下地走路,怎么弄成这样?”
蓝皓月颓丧地睡着,无力回答。素华在一边解释了缘故,程紫源不悦道:“我是不便常来,因此叫你照顾她,你倒好,把人扔在屋里独自去前殿了。”
素华不敢回话,蓝皓月涩涩道:“道长不要责备素华,是我自己不识。”
程紫源摇了摇头,吩咐素华取来外敷的药膏,蓝皓月这次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任凭他上药也不吭一声。程紫源离开后,素华搬来椅子坐在门前不敢再走,蓝皓月出乎寻常地安静,忍着百般不适只朝里卧着。
那支竹笛还放在枕边,她怔怔地望着,心中涩然。为让自己不再沉沦,索性闭上双眼不去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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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渐渐起风,帘幔不住簌动,蓝皓月的身上却一阵寒一阵热。昏昏沉沉中似乎听到外面有人喊着素华,素华开门出去。过了片刻,又有人渐渐走近,直至到了床边。
蓝皓月原以为是素华给她端药来喝,可等了许久,也不见帘幔撩起。正疑惑时,却听帘子外的人低声道:“你怎会还热了?”
蓝皓月听到这声音,惊了一下,身子却缩得更紧了。她不想说话,卷过薄被裹在身上,喉咙阵阵堵。
“蓝皓月。”他在外边听不到回答,不由碰了碰帘子,“你没有睡着,为什么假装听不到?”
蓝皓月呼吸一滞,却还是没有出声。池青玉等了一会儿还不听她回话,蹙眉拉着帘子猛然往上一掀,道:“起床。”
“你要干什么?”她不由抱着被子惊呼。
“你装睡觉,以为我不知道?”池青玉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便将帘幔挂起,动作很是熟练。外面的阳光直射进来,蓝皓月闭着眼睛转过身子,涩声道:“你既然讨厌我了,为何还来?”
“我不跟你说这些无聊的话,起来喝药。”池青玉转身走到桌边,拉过椅子坐下。蓝皓月不动,他又摸到了桌上的托盘,轻轻推了推,顾自道:“不吃不喝的,是要故意让人知道被我气了?大小姐真是架子十足。”
蓝皓月撑起身子朝着他哑声道:“池青玉,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我病得起不来了!”
“那你刚才还出来……”他话才说了一半,蓝皓月已哆哆嗦嗦地坐了起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披,忽地跳下床,直冲了过来。池青玉听到声响,忙站起来,抓着她的袖子,急道:“说了不要乱动,干什么还走过来?!”
蓝皓月在他臂膀中乱挣扎一气,带着哭音道:“你不是叫我喝药吗?我不起来是故意摆架子!起来了又怪我!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我只是叫你坐起来等我端过去!”他气恼不已。
“反正我无论怎样都是错!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处处惹人烦,为什么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找不到?!我诚心诚意来道歉,差点死在山里不说,如今你都不愿意好好听我说一句!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了!”蓝皓月悲从中来,拼命想要推开他,可自己站立不稳,稍一用力反而向后栽去。
池青玉牢牢抓住她胳膊,但他不知蓝皓月那天摔下山去,不仅脚踝伤了,全身尽是淤青。她痛得紧蹙着眉,眼里噙着泪,忽然放声大哭。
“你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我千里迢迢从蜀中赶到罗浮山,只待了一天你就要赶我走……”她边哭边说,眼泪都落在他手上。
“蓝皓月,蓝皓月,你别大喊大叫。”他又气愤又尴尬,半拖半拽将她送回床上,“你这样像什么话?叫师兄们听见还以为我对你怎么了!”
她反扑在床上,独自饮泣。
“我从一开始就没说要你即刻下山,你哭什么?”池青玉真不明白她为何变得这样多愁善感,在印象中,蓝皓月只是个大大咧咧娇生惯养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