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她以为的幸福与亲情,原来阿爹与阿兄对她的好,极大一部份都是出自于愧疚与亏欠。
“阿兄,你将这些事全都跟永安侯夫人说好不好?”盛欢眼圈一片通红,有点儿可怜巴巴的看着护了自己两世的兄长。
盛煊见妹妹知悉一切之后,还愿意喊自己一声阿兄,浑身一震,眼里满是酸涩,越发觉得愧疚难当。
他艰涩的咽了口涶沫,痛苦的撇过头去。
他就只有盛父一个亲人了,这件事说出来不止盛翊臻有事,他的父亲也会牵连其中,他再如何不孝也不能陷自己父亲于万劫不复之地。
盛欢知道兄长的沉默代表什么。
自拾回前世记忆就一直被她故意忽视、强压在心头,错愕,无助,愤怒,委屈,痛苦,不甘,重重说不尽的复杂情绪,在这一瞬,再也压制不住,完完全全决堤而出。
少女卷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咬着嘴唇,眼角划下一道泪来。
盛煊看了心疼不已,还想再说什么,盛欢却突然哽咽道:“阿兄,你老实跟我说,姑母是不是还有个孩子?赵舒窈她是不是姑母的孩子?”
盛煊沉默不语。
有些话,他不能说也不能答。
他突然觉得自己无法面对妹妹,再也待不下去,匆匆起身告别。
盛欢看着兄长毅然决然离去的身影,心头一空,重重的闭上眼,不发一语。
再抬眸,眼中泪意已不复见,泪痕也被尽数擦拭干净,短短几瞬便心有所决。
她不想再逃避,她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谋划一切将她抱出侯府,害得她前世落了个去母夺子的下场。
也想知道究竟是永安侯夫人过于强横不讲理,还是永安侯假深情真哄骗。
倘若赵舒窈真为她生父永安侯的外室所生,那么她的生母有权利知道,不该两世都白白被蒙骗其中。
“小姐……”
如意将盛煊送走后,不放心跑进客堂,见到自家小姐平静的面容,登时一愣。
如意从小就伺侯盛欢,两人感情亦极好,她离开盛宅前,便将如意给要了过来,打算带着她一块回永安侯府。
方才她见少爷离去时模样狼狈,眼中带泪,担心小姐躲在里边偷哭,没想到小姐居然一点事也没有。
“我累了,先回房歇息,今日是上元节,时间尚早,你且自己寻乐去。”盛欢起身。
如意吶吶道:“还是让奴婢陪着您……”
说完就要跟上,盛欢却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莫要跟来。”
少女天生软。绵的嗓音带了平时没有的凌厉与冷意,如意顿下脚步,果真不敢再跟上。
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小姐如此模样。
盛欢越过竹林掩映的小路,盈白的月光洒落在她精致绝色的五官上,衬得她眉眼越发娇艳明媚。
她原想回到侯府后与赵舒窈和平相处,可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阿兄虽对赵舒窈只字不提,她却道赵舒窈的身世肯定也有问题,且极有可能就是盛翊臻的女儿。
可怜她前世被夺身份枉死刀下,可怜她母亲被骗两世,上辈子更浑然不知自己的亲骨肉被人调了包,真心实意的疼爱别人的女儿一辈子。
盛欢神色凝重,不发一语的推开禅房木门。
才刚进门,木门就被重重地关上,一双冷凉透骨的大手捂上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