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接下来他有半个月之久不和她联络,也拒接她电话。
「气死我,他食言了,我只好和鮟鱇鱼先生又吃了一次饭。」
☆☆☆
她将自己和鮟鱇鱼先生共餐的照片上传时,就知道大事不妙。
「你喜欢拍照,我们下次就去郊外踏青吧。」鮟鱇鱼先生喜孜孜地说。
「呃?」
「还是你喜欢出国?我可以挪出年假——」
「不用麻烦,郊外就好。」她忙不迭做出选择。
「宜兰你觉得怎么样?我们可以找家不错的民宿。」
该死的她又做了什么好事!万一她不再接受邀约,让鮟鱇鱼先生再次遭受打击,岂不罪孽深重?
「宜兰?」
「是啊宜兰,我老家在那里。」
幸好菜陆续上桌了,转移了焦点。顾不得礼貌,她这次卯足了劲进食,只要不必张口说话,她每道菜都吃个盘底朝天。
但鮟鱇鱼先生说:「等一下我们去看电影吧,就看那部刚上映的科幻片,你不是很喜欢吗?」
她终于坐不住了,借口上洗手间转换心情。
走在通道上边想边恼火自己,她等会该怎么收场?
转个弯,经过一道绿篱屏风,抬起头,和一双眼睛对上,那是一双总是满含意味的眼睛,很有辨识度,她不知不觉停步,万分错愕。
殷桥斜对着她,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自在地斜靠着椅背,左手臂搭在窗台上,放在桌面的右手托着一只水杯,穿着牛仔裤的右腿斜斜伸展,姿态洒脱。雪白的软质上衣领口敞开,可以轻易瞥见他颈项垂挂的皮绳上系着一块别致的方形金属坠饰,金属的反光烘托得上方那张原就出色的脸异常亮眼。
夏萝青下意识朝他的共餐对象望去,那是一名气质文雅,和他年纪相近的女子,穿着讲究,正秀气地低头进食,五官看不清,只注意到耳垂上的珍珠耳环。
夏萝青迅速回头,视线移回走道,以互不相识的姿态笔直前行。
她在洗手间逗留良久,苦恼地来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真想立刻尿遁,一走了之,但鮟鱇鱼先生必然莫名其妙,自尊受创。倘若就这样回座,以她对殷桥的了解,他不借机调侃,大肆取乐一番岂肯罢休?真不巧今天的对象是鮟鱇鱼先生,在他身上取材真是太容易了!
慢着,殷桥也带人来了不是吗?他总不能不顾风度撇开那名女子到她面前胡来吧?不对,她为什么要担心他的反应?她和他既无任何特殊关系,又无恩怨,公共场合,她和朋友到此消费再合理不过,应该大大方方出去才是。
对镜调息壮胆,她挺起胸,转身迈出步伐,走出洗手间。
一跨出门口,前方一只长臂挡住去路,她抬起头,心漏跳一拍,殷桥竟到这里堵她,他果然不想轻易放过她。
「有何贵干?」她不客气质问。
「上洗手间。」他理所当然答。
「洗手间?这里是女——」她望向头顶标示,咦!怎么会是男厕!她竟糊里糊涂进了男厕?大概她逗留的那几分钟没有其他男人使用,她才没有察觉。
「怎么?走神到这种地步。看到我那么紧张?连个招呼也不打?」他脸上散发着莫名的欢快。
「谁紧张了!我只是不想打扰你。」她推开他手臂,走避为妙。
「你家人知道你又换了对象吗?」他拉住她。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理我我还能怎样?」她不解地看着他。
「我怎么会不理你呢?小萝。」他倾靠近她,一手架在墙上,形成半围拢的架势,以他惯有的侵略性姿态,两人间几无安全间距。她一时感到离奇,这人老有登登徒子式的行径,俯看她的一双眼睛却清澈莹亮无比,没有一丝猥琐。她想起鮟鱇鱼先生那对小而凸的鱼眼睛,要是他也依样画葫芦,恐怕不是被海扁就是直接被投诉性骚扰吧?她不禁暗叹上帝的不公,决定待会要对鮟鱇鱼先生更友善些。
她无奈回答:「你贵人多忘事吧,是你不接我电话。」
「你怎么不多打几次?我才知道你多有诚意道歉。」
「啊?」真是无言以对。她在记忆库里搜寻一遍,能及上他的自我的应该只有她哥夏翰青。「应该是你先道歉吧?做错事的又不是我。」
「帮你怎么会是做错事?你说,卓越主动找你了没?」
「……」
「没有吧?那你还死心眼什么?」
「不关你的事。」她想推开他,他竟植了根似地未移动分毫。
「别恼羞成怒,以后你需要我的地方还很多。」他拍拍她的肩。
「不用了,你这么忙,以后就不麻烦你了。」她屈身想从他手臂下绕走,他直接捞起她臂膀上提,没让她如愿。
「你再和那位俞安慷先生约会一次,以后可就没完没了喽。」
「你怎么知道他名字?」她惊愣。
「这不重要。你别伤人家纯情了,他哪天想不开把你给宰了,我就爱莫能助了,到时候你还真的是有冤无处诉。」
「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变态,人家是好人。」她嘴巴虽强,心里却微微忐忑。
「真不是盖的,以后你家客厅可以挂个匾额写上『好人』两个字当家训。」他摇摇头。「可是小萝,你对着俞先生那张两栖类的脸不会更加想念卓越吗?」
闭上眼,她扶着额头深呼吸,扪心自问:她今年明明有到庙里安太岁,而且是两座香火鼎盛的大庙,为什么还是走楣运让她认识这个男人呢?
她镇定地望向殷桥,回答:「请你不要鄙视两栖类,世界末日的时候它们会比你活得更久。」绷着脸走没两步,背后立即爆出一串哄笑,她感到自己的血压秒速上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