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扎得五颜六色的辫子散落下来,从型上看还是漠北的风格,身上却是唐国式样的天青色衣衫,灵光氤氲,暗光流动,显然这衣衫是一样灵器,而且腰间显眼处还悬挂着一枚令牌,赫然刻着“天阙宗”三个大字。
与她同行的,是一位脸型圆润柔软乍一看如同白团子的年轻男子,举手投足间甚是拘谨,穿着一模一样的天青色衣衫,还束着唐国人特有的高冠,应是彻头彻尾的唐国人。
那男子轻轻扯了扯姑娘的袖子,小声提醒道:“师姐,声音小点吧,莫要太引人注目……”
然而,姑娘毫不在意,“不妨事,事实就是如此!而且我们漠北人说话就是这么大声,不像你们唐国人,如此黏腻扭捏。”
这一句也是容易得罪人。
特别是在场还有另外两个唐国人,还好柳笙和太白剑仙都并不太在意,只管吃肉喝酒。
那男子似乎习惯了师姐的直言快语,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与之争辩。
而姑娘却还不肯作罢,伸手扯了扯男子雪团子似的脸:“你这软柿子,也该学学我们漠北人的痛快劲儿,别这么绵软得让人好欺负,简直是堕了你娘的名头!”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柳笙不禁多看了男子几眼,终于认出此人竟是自己认识的阮时之。
她心中微微一紧,暗暗庆幸自己早早用了易容符掩去真容,此地虽不是唐国,但作为一个“已死之人”,小心总是没错。
【不过,他不是原本在书院吗?】
【听李鸣说鸿鹄计划正准备扩大人选呢……这不是稳步展中吗?】
【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还好,有这样多疑惑的不仅仅是柳笙一人。
那姑娘也颇为好奇地问道:“小师弟,说来你在国书院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想转学来天阙宗?真是可惜了,国书院出来后,说不定还能考进神殿呢。”
阮时之却摇头:“不可能,以我的资质,不可能……”
“而且我是鸿鹄计划的,以陛下的意思,恐怕不是朝着神殿的方向去……”
“那就算不进神殿,便是在长安谋个一官半职也好。”姑娘笑着说道。
“至于跟着你娘从军就算了,特别是去北境……想想都害怕。”
说着,她还夸张地打了个寒战。
但是阮时之只是摇头,“都是我娘的安排……”
姑娘显然听出阮时之是不想说,笑了笑只是感慨道:“想来也是,大将军可真是奇女子,这一番安排,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竟然想让她唯一的儿子去雪山……”
柳笙心中微动,【去雪山?跟我们一个雪山?】
“而且是做杂役。”姑娘哀叹道。
【???】
阮时之却嗫喏着说:“也不一定能做得到呢……”
姑娘沉默了一会儿,举起酒杯猛饮一口,随后长叹一声:“也是,这次四大宗门加上八大福地的弟子全都来了,抢的就是这个杂役之位……啧,真是疯了。”
阮时之默默点头。
姑娘重重一叹,露出一丝苦笑:“没想到,如今这世道,身为堂堂天阙宗弟子,竟然要去抢着做杂役……”
柳笙却越听越觉得古怪。
【怎么,这条路突然那么抢手吗?】
【不怕,我们有介绍信。】
姑娘一脸愤懑,“你还好,有你娘这个神藏境高手的介绍信,可我呢?”
【……】
姑娘喝了酒似乎越说越激愤,声音也大了些,周围的人听得“你娘”、“神藏境高手”这几个字,不禁连连侧目。
目光更是纷纷投向阮时之,似乎想瞧瞧神藏境高手的孩子究竟长啥样。
阮时之显然有些不自在,低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菜肴。
随后,柳笙能看出,这些目光里遮掩不住的失望,似乎在说——神藏境高手的后人怎么会是这么一个软软糯糯的雪白团子模样?
“怎么,你觉得靠关系不好意思?”姑娘还高声反问,步步紧逼,“不光彩?还是,不公平?”
阮时之一脸尴尬,扯着她的袖子提醒道:“师姐……还是别在此处说了。再说了,关系……也不一定管用啊……”
姑娘嘲弄一笑,“呵呵,就算不一定管用,也比什么都没有强!”
说到最后,姑娘的声音终是低了下去。
“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