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三公里路,他也不想坐车了,直接步行回去。
冬季白天短,晚上八点天已经全黑,预报说后半夜会下小雪,所以这会儿天上云层加厚,月亮也见不着了。
文斯慢步走着,耳机里传来旅行提示,得知不远处有条老牌儿的步行街,夜里正是繁华热闹,临近圣诞节还有许多活动。
他不想现在就回酒店,决定去那儿看看,让导航给指了条最便捷的路线。
要去那条街,开车得绕过前边大岔口,步行就只需穿过两条小路,文斯跟随导航播报,在十多米后拐进两幢楼之间的窄道。
再往前走几步,行至一条黑洞洞的巷子时,文斯意识到不对劲,但已经晚了。
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从暗处隐约传来,混合凉涔涔的空气,前面两三道晃动的人影堵在巷口,紧跟着就听见“咚”的一声——
“说不说!老子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法语的叫骂,拳头落在皮肉上出沉闷声响,黑暗中一个细瘦的人影软软伏趴下去,像被高温烤焦而蜷曲的塑料壳般,背靠墙角缓慢收成颤抖的一团。
刚刚挥拳的那大个子却不放过他,猛掐住他脖子,下步动作却陡然停滞,转头睨向巷子口。
某种来自金属物的森冷银色瞬闪即逝,文斯悄悄退后一步。
地上被打的那人似乎也现了文斯,嘴里低低嘤咛着什么,气息极弱,但文斯还是依稀听清了几个模糊的音节。
靠近他这边的巷子外侧,还立着两人,里面那个上半身隐在暗处看不清长相,但袖管下的小臂肌肉突出,上面直至手背成片的暗色豹形纹身格外悚人。
外面那个则是一嘴络腮胡,浅棕色的眼睛剜住文斯,嘴里咒骂了声,将左手烟头摁到墙上,明火暗里亮一亮,灭了。
在瞬间激起的呛人烟味中,文斯毫不迟疑立刻转身就走,朝着光亮处去,脚下片刻不停。
那三个壮汉人高马大,一身煞气,不是黑帮就是亡命之徒,而且文斯确定,那几人中至少最外头那个看清他的样子了。
文斯心砰砰直跳,边疾走边按捺着将手摸向裤兜里的手机。
突然他惊觉,后头有人跟上来了,步子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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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不善,但听去只有一人。文斯明白,他们必定是不放心,所以派个人来截他的。
前面离大路还有一段距离,这条小道行人寥寥,现在呼救最大的可能是没等到援助就把剩下那两个也引来。
文斯迅做出权衡,抢先一步转身,被伸手抓住衣领时,反手绕过那条粗壮的胳膊顺势一拧,趁对手被别住劲儿,果断一拳砸在他面门上,同时抬起右脚猛踹——
稳、准、狠!
两秒不到,那掐烟头的男人捂住下身倒地,在他出呼叫前,文斯掏出包里的防狼喷雾对着他嘴里一大喷。
那家伙顿时嘴巴张得更开,嗓子里被呛进大量烈性辣椒水,又干又烫又燥,不一会儿就在痛苦中两眼翻白,仰面晕死过去。
用力踢两脚,没反应。文斯晃了晃手里的瓶子,没想到这型防狼喷雾还挺好使。
刚刚事紧急,他都忘了身上有防狼喷雾,这是冯姨非让他带上的,说是他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一定得带上才放心。
文斯没好意思拒绝,本以为过不了安检,结果机场工作人员检查后热心地告诉他,这是在监管范围内的合规品牌,可以办理托运。
不过就算没有防狼喷雾,文斯也有的是办法能让这家伙立马说不出话来。
唯独可惜在现在身体久不经锻炼,素质不太行,否则就算一挑三他也不是不能的。
文斯哼了声,拿起手机即刻在线报警,巴黎警方收到警情后和他起连线定位,并将附近的巡逻警位置同步显示在地图上。
目前离这边最近的警察还有3公里,文斯看向手里的防狼喷雾,他估摸着巷子里那两人见同伴不回,可能有所防备,自己同时对付不了他们俩,何况还有伤员,权衡后还是耐心等警察,免得打草惊蛇,让罪犯跑了。
只是但愿被打的那人还能撑得住,文斯报警之后又立刻叫了救护车。
五分钟后两名警察先行赶到,来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看到躺在地上那个法国壮汉,和在一旁的报案人文斯时,两名警察着实吃了一惊。
文斯简单解释了事情经过,“那巷子大概只有一米宽,他们手里可能还有刀,强行进去的话估计受害人会被当作人质,不如我先引一个出来?”
警察交换意见,“你被他们看见过,太危险。”
他们想到另外的解决方案,其中一名警察脱下警服,只穿里面的便装,又从旁边垃圾桶里找到两个废弃酒瓶,假扮成喝多了的醉汉,摇摇晃晃走向巷口。
文斯被要求躲在远处的路灯后,只能看到另一名警察借着光线折角,躲在离同伴不远。
巷子口,扮作醉汉的警察迈着歪斜的步子,正要往里进,其中一个大个子警惕地站起了身。
“谁在那!”
醉汉摇摇晃晃地,边张望边大着舌头口齿不清地问,“你、你们在……嗝,在做什么呀?”
站起来的那人先是一愣,似乎就着外边路灯的昏暗光线打量来人两眼,愤怒地吐了口唾沫,“滚开!别打扰老子们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