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笑盈盈道:“还有那猪血,上回在宁江河堤旁砍头喷洒在墓碑上的情形,也跟杀猪一般……”
林秋曼嘴里的猪肝嚼了老半天都咽不下去,只要一想到宁江河堤旁的情形,再好吃的东西送到嘴里都不香了。
她默默地放下筷子,老陈夹了一块血片鳝鱼烫煮,林秋曼说道:“殿下还是少吃鳝鱼为好,有虫,会钻脑子的那种。”
老陈的手抖了抖,李珣瞥了一眼,没有吭声。
老陈一时进退不是,最后犹豫了片刻,还是捞了出来。
林秋曼抬了抬下巴。
来啊,大家相互伤害啊!
原本只是一顿再简单不过的家常便饭,结果搞得明枪暗箭。
李珣忍了忍,给自己找台阶下,岔开话题问道:“你回京后都干什么去了?”
林秋曼重新拿起筷子,“没干什么,今儿上午跟大长公主在梨园聚了聚。”
李珣:“少去梨园那些地方,下九流的场地,鱼龙混杂的,若又像上回那样出了事,我可不会再去捞你。”
林秋曼不以为意,“有大长公主在,奴出了事,她会想法子。”
李珣冷哼一声,“你可莫要忘了,当初甄二娘坑我时她来捉人的情形,当时是什么情况来着,我竟忘了。”
老陈接茬道:“大长公主指责小娘子败殿下的名节,后来为了掩盖甄二娘的事,让小娘子背了锅。”
林秋曼沉默。
李珣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女郎家名节为重,她当时可曾想过你的处境?”
林秋曼没有说话,她心里头门儿清,跟这群权贵和稀泥,谁当真谁就是个傻子。
大家不过都是逢场作戏,在不涉及到利益的前提下都能搅合在一起,一旦牵扯到利益,那就别谈什么情义了。
“多谢殿下教诲,奴下回不去了。”
李珣心里头还是不放心,追问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林秋曼想了想,微笑道:“大长公主愿做主替奴寻一桩好姻缘,奴仔细想想也挺好的,虽然现在自立了门户,往后总是需要一个人相互扶持伴老的。”
李珣没有说话,面上窥探不出心思。
老陈倒是感到好奇,说道:“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秋曼:“您讲。”
老陈:“小娘子自立了门户,又抛头露面写诉状打官司,京中能与小娘子匹配的郎君只怕不多。”
林秋曼摆手,“陈管事此话差矣,我林二娘嫁过人,所作所为皆是毫无礼教章法的泥泞泼皮,这样的娘子,京中士族是断然容不了的,奴也不屑入士族之门。”
老陈困惑道:“那……”
林秋曼落落大方道:“既然出来自立了门户,又干起了讼棍这等差事,门第之见于奴来说自然是不存在的。士农工商,除了士族之外,其他皆可。也不怕陈管事你笑话,奴就爱在市井里厮混,就爱那些鸡零狗碎的家长里短,有烟火气儿,踏实。”
老陈笑道:“小娘子这番见解倒是有意思,实实在在,很是接地气。”
林秋曼:“那也是吃了韩家的亏,再好的荣华富贵,也不过是一日三餐。人生苦短,倘若日日受煎熬,强颜欢笑,活着还图什么趣味。”
老陈点头,“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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