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换了三盆水,李珣才觉得自己的手被洗干净了。
皇帝出了一身冷汗,听到外头还有厮杀声,显然是薛义禁军还未屠完。
他绝望地望着那个面如冠玉的男人,知道他可怕,却从未亲眼见过他的可怕。
李珣命人端来椅子,亲自把皇帝扶到椅子上坐下,并认真地整理他的衣冠。
皇帝如提线木偶般由着他折腾,脸色白得不像话。
李珣满意道:“一国之君,当该有一国之君的样子。”
他率先跪了下去,黄览等人齐齐跪礼。
李珣严肃道:“请问陛下,燕王勾结永安侯,赵太傅等人欲对陛下图谋不轨,该不该抄家灭族?”
皇帝死死地瞪着他,没有作答。
双方僵持时,华阳急赶而来,呼道:“五郎!”
皇帝犹如见到了救星,哭丧道:“姑母救救朕!”
李珣偏过头看她。
华阳虽是女流,却见过大场面,她无视他满身杀戮,打圆场说道:“宫里头乱成了这般,还请五郎坐镇清理,陛下年幼,又日日守灵疲劳,如今受了惊,还是下去歇着吧。”
李珣不吃这套,挑眉道:“十五岁,已经不年幼了。”
皇帝心头一紧,华阳也有些着急,压低声音道:“你莫不是真要干那大逆不道之事?”
李珣看着她不说话。
华阳愈发觉得毛骨悚然,他若真要逆反,是没有人能拦得住的。
她强制镇定道:“五郎可莫要忘了当初先帝的重托。”
像听到了笑话一般,李珣冷不防笑了,看向皇帝道:“阿姐应该好好问问我的好侄儿,可曾忘了当初他父亲留给他的嘱咐。”
这话把皇帝吓怂了,忙跪到华阳脚下,抱住她的腿道:“姑母救救朕,姑母救救朕!”
华阳把他护到身后,拧眉道:“五郎你休得放肆,琛儿好歹是名正言顺的一国之君,你若冥顽不灵,他日史书上必添你一笔。”
李珣沉默了阵儿,以退为进,“臣就想问陛下,燕王勾结永安侯,赵太傅等人欲对陛下图谋不轨,该不该抄家灭族?”
华阳看向皇帝,皇帝畏缩不语。
华阳暗暗掐了他一把,他吃痛道:“该。”
李珣:“那请陛下给臣诏书,臣好清除谋逆党羽。”
皇帝恨得咬牙切齿,却没有他法,最终在华阳的催促下,他只得下诏。
李珣得了诏书,这才从寝宫撤退。
待一行人走了后,华阳勃然大怒道:“陛下糊涂,你此举是在逼晋王造-反!”
皇帝哭道:“不是朕的主意,是皇祖母策划的,朕没有他法,只得遵从。”
华阳愠恼道:“真是愚蠢,晋王是何许人,他在京中这些年盘根错节,岂是燕王能撼动的?”又道,“若是以往有燕王在,还能遏制一番,如今倒好,你们一番折腾把燕王给葬送了,日后晋王没有敌手,谁还敢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皇帝懦弱道:“姑母……”
华阳指了指他,恨铁不成钢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堂堂一国之君,却受后宅妇人左右,毫无主见,你若有点见解主意,何至于走到如今的地步?”
“这些年我周旋于皇室与晋王府之间,有燕王和血书托孤抑制晋王,陛下完全有机会成长壮大,可是你们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
“郭戎卖官鬻爵闹得举国轰动,你们异想天开用燕王杀晋王,好坐收渔翁之利,简直是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