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有错!”韩夫人听他这么说,立刻柳眉倒竖,满脸不忿:“我们韩家待你不薄!你一个孤儿无依无靠,我们叫你待在我们家做了螟蛉之子,养育你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了?你居然连我们家若白出事了都不知道保护他!你是不是故意看不得他好!我告诉你,就算是若白出事了,咱们韩家还有若雪呢!也轮不到你这个杂种!”
韩夫人每说一句,韩子恒的脸色就更加苍白一份。
到最后,韩子恒都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他是韩家的义子,一直感念着韩家的恩情,虽然韩家对待他,其实和一个粗使的下人没有区别,说的好听一些,他是韩若白的玩伴,说的难听一些,他就是韩若白的走狗也不如!
韩策冷笑一声,“韩子恒,抬起
头来!”
韩子恒愣了愣,心下一动:“义父……”
话音未落,一巴掌便呼啸而来,这一巴掌极重,韩子恒的脑袋嗡鸣了一下,脸颊瞬间高高肿起。
“你这个白眼狼,天天跟着若白,还能让他遭遇不测!我养你有什么用!我还不如养一条狗!”韩策气得直喘气,还要再打,却被韩夫人拉住了:“老爷,你仔细别伤着你自己的手。”
“来人!把这个不孝的逆子拖下去!鞭打一百!”韩策想着韩若白重伤未愈,在他的面前教训韩子恒,恐他伤神受惊,便叫人将韩子恒远远地拖到了偏院里头去责罚。
“啪——”
“啪——”
鞭子沾着盐水,重重抽打在皮肉之上的声音。
韩子恒死死闭着双眼,下唇已经被咬出了鲜血,这样的责打在韩家其实并不多见,虽然也有过几次,韩若白惹出祸事来,多半都是他挨打。
韩子恒心里总还是感念着韩家的养育之恩,从来都没有一声怨言。方才韩策于韩夫人一唱一和说的话,却深深伤到了韩子恒。
难道自己对于他们来说,真的这么不值一提么?
韩子恒脑子已然昏昏沉沉起来,一滴清泪从眼角悄悄留下,落进染着鲜血的土地里。
将韩子恒吩咐小厮拖走以后,韩策几个自称无法救治韩若白的大夫通通轰出了韩府。
“老爷,咱们还是进宫去问问,万一宫里有好的太医,他们有办法呢?”韩夫人想起他们韩家
嫡女韩芷淑正是在宫里,又是个做皇后的,那一定能帮到韩家!
韩策虽说已经觉得韩若白基本上是没救了,这个病根只怕是要留一辈子了的,但是还是点了头,准备出府进宫去觐见皇后。
“老爷——”外头连滚带爬跑进来一个小厮,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还灰头土脸,看上去好不狼狈!
“这么咋咋呼呼的做什么!”韩策眉头一皱,怒斥道。
“老爷!走水了!走水了!”小厮慌里慌张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
韩策本来心情就差,看见他这幅不成器的样子就更生气了,一脚将那小厮踢到一边:“走水,走什么水,话给我说清楚了!”
“回老爷——”小厮带上了点哭腔,还是说道:“咱们家那些个产业,包括赌场,通通起了大火,已经烧得一点儿都不剩了!”
“什么!”
韩策和韩夫人异口同声道。
韩策一把将小厮拽起来,逼问道:“你说什么烧了?怎么可能?”
“真的,全都烧了,火根本扑不灭!小的门已经试图扑灭了,根本没有办法……”
“哎呀老爷!这可怎么办啊!”韩夫人用帕子捂住嘴,竟是又想要哭了。
“怎么会这么巧?不可能这么巧的!”韩策死死皱着眉毛,咬牙切齿的说道:“一定是有人蓄意为之!”
入夜。
一张矮小脏兮兮的床榻边,一个人定定地盯着床上那一具一具浑身是伤,满身是血的身
躯,死死捏住了拳头。
封煞看了一会,强忍住心底的愤怒,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将韩子恒的衣服扒下来。
一张背上,几乎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血痂粘着布料,撕都撕不下来。
封煞狠了狠心,将布块取下来,将手里的药小心翼翼地涂了上去。
包扎好以后,又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将韩子恒伤痕累累的身子包裹起来。
做完这一切,封煞看着韩子恒的脸,慢慢地伸出手,却在还没有碰到的瞬间,倏地将手收了回去,随后,打开窗子,纵身跃出。
狭窄的房间内再次恢复寂静,好像什么人也没有来过。
半晌,床上的人眼睫颤动着,睁开了一双沉静的眼睛。
“这是……”韩子恒一愣,看着自己身上被处理过的伤口,还有换上的衣服,心里一动。
莫非是韩策悄悄来过了?
其实义父心里,还是关心着他的!
韩子恒怔怔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翻了个身,原本冷却下去的心再次涌起了一丝温度。
……
梅园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