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直接笑得见牙不见眼:“哦哦,好好好,我帮你叫他下来啊。”
连带着跟林禹成说话都温柔了八个度:“禹成啊,你看看你,你约茗茗来,你自己怎么不早点下来等人家呢?”
林禹成听他这个腔就头皮发麻,走到楼梯口就喊:“你能正常点吗?你平时那个乒乒乓乓的劲儿呢?装这样子给谁看啊?”
眼瞅着林父气得脸色发青又不好发作,林禹成正想多嘲讽两句,一扭头看到朱茗穿着身色彩鲜艳的毛呢大衣背着小挎包站在那里,声音不自觉地也嗲了起来:“你来啦,来快上来吧,画具我都帮你整理好了……”
陈盛在继续休养,目前还是很脆皮,要死不死的样子。
林禹成的公司在全力转型,多家店面撤了招牌改头换面,正式往艺术领域靠拢。
朱茗的心思还是在画画上,每天等林禹成得空,让他往烛光边一躺,用画笔描摹他的身形,就是人间至乐。
这一幅她画得格外认真,一点点不满都要刮掉重画,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画出一幅值得售卖的人体油画来。
与此同时,每次绘画结束,和林禹成一起清理好画具之后,便是急不可耐的亲热时间。
他们总是着急地将对方拥抱入怀,像是渴望让彼此融化在自己的身体中。
专属画室
好像也就是从那场暴雨之后,气温再次降了几个度。
时间进入11月。深秋时节,空气中暗含着初冬的冷冽,哈口气儿都开始出白雾了。
常有人说春天是最适合恋爱的季节,但朱茗一直觉得是冬天。首先冬天有很多恋爱相关的意向——爱的围巾,互相暖手,洁白的雪,下雪的水晶球。其次,就是心理上的。
人说一年四季在于春,所以春天虽然美,但给朱茗的感觉就是火急火燎的,好像要赶紧干出点什么事情来才行,不然炎炎夏季就要来了。
冬天就很好,慢悠悠的,一切磨磨蹭蹭都可以用“我想先暖和一会儿”做幌子。而且冬天之后是春天,潜意识里会觉得有啥事都可以等春天再做。
这么悠哉的时候,当然适合做恋爱这种“没用的事情”。
差不多同一时间,林父把家里余下最好的一套房产转到了儿子名下,满眼慈爱道:“禹成啊,以往我老担心你不务正业,不同意你自立门户。现在看来你很优秀,这把钥匙,也就可以交给你了。”
林禹成一言难尽地看看他,一边把钥匙揣兜里一边拆穿:“那房子密码锁本来就有我指纹,你装给谁看啊。”
“那你还拿钥匙干嘛?!”
“我不光拿钥匙,我还得把你指纹去掉呢,省得你没事往我家跑。”
“你……”林父想抬拐杖,但当着朱茗的面实在不好发作。
那边林禹成已经把朱茗的手一牵:“茗茗,可能要辛苦你换个地方画了哦。你看,这边已经不让我住了,我一会儿叫人把我们的东西都搬过去。”
朱茗早觉得他们父子俩说话挺好玩的,这时也憋着笑应:“嗯嗯,好啊。”
坐林禹成的车去他新家的路上,朱茗还感慨:“林伯伯其实还挺温柔的,之前可能就是误以为你品行不端,所以才对你那么凶。现在知道是自己误会,所以就开始补偿你了。”
林禹成反应了一下,才知道朱茗的意思是,她以为他爸对他温和、把房给他都是因为突然发现他还算个人了。
他摆摆手脱口而出:“那你把他想太好了,他这人天生脾气暴,现在看起来温柔是因为……”
因为他觉得自己养的猪会拱白菜了,因为觉得自己将要有个非常优秀的儿媳了。
他爹真是这么想的,但林禹成清楚地知道他要真敢这么说,朱茗一定会对他下头。
他算是全程围观了朱茗和陈盛那场所谓的“恋爱”,知道朱茗在一些方面非常敏锐不容人造次,那么陈盛踩过的坑,他当然要速速避开。
于是林禹成脑筋一个急转弯:“是因为……他觉得我往画商方向走的决定很正确。对,就是很支持。”
“你不是说你爸早就不管公司事务了吗?”
“但是,就是,还是会稍微了解一点。”
“哦哦,是这样。”朱茗明白地点点头,“说起来你的画展筹备得怎么样了?”
林禹成转着方向盘应:“还算顺利,需要的画作基本都安排好了,有刘教授那样的非卖品,也有一些可售卖的。”
他耸耸肩:“可以理解,像刘教授那样的作品,放在更高级的画展上肯定售价更高,能把首秀放在我这里,纯粹就是拿我当学生关照了——当然,也可能是跟你聊得投缘。”
朱茗也笑一笑。
枯树叶从树上萧萧而下,老旧的气味顺着车窗飘进来,在温暖的车内,闻起来很舒服。
这时再回忆和林禹成一起去见刘教授的那次,好像没多远,但感觉也不近。
当时他们之间隔着巨大的天堑,一举一动都止乎礼,谁能想到现在竟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朱茗就抬头看他:“禹成,我问你个事哦。”
“你问啊。”
“那天你把前襟打开,还把袖子挽起来,是不是故意的啊?”
林禹成的耳朵霎时红起来。
这事情现在想想他也觉得自己很蠢,但,倒是也没什么否认的必要:“嗯……因为那个时候发现你好像就喜欢这个。”
“所以你就给我看吗?”
“对……但我确实是第一次这么做,在别人面前不会的。”
朱茗听着他这话,心里柔软又满足——谁会不喜欢一个只露给自己看,事后提起还会害羞的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