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剑锋对他很不错,也会叫他回家吃饭,拜师那天,他已经见过师母,是一位十分干练的女强人形象,据说吴剑锋有一儿一女,只是据说工作忙,没什么时间回家。
元旦那天,吴剑锋看谢星榆一个人过,又把他叫回自己家,这天,他见到了吴剑锋的儿女,以及许久未见的裴其臻。
饭菜是师母亲自下厨,景洛和景初也在厨房帮忙,谢星榆和裴其臻是客人,被安排在客厅坐下,吴剑锋说要让裴其臻好好尝尝他的新酒,转身去了酒窖,客厅里只剩下两人。
厨房内时不时传来三人的打闹嬉笑,客厅里却安静得好像两人从未认识一样。
“我听景洛说,吴叔收了个学生,原来是你。”裴其臻打破沉默,“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每天练棋,看老师下棋,晚上回家复盘,很充实。”谢星榆喝了口面前的水,“你呢?”
他的本意不是关心,只是很客套地寒暄,不用想也知道裴其臻会说什么,无非是和他一样的话。
“不太好。”裴其臻垂眸盯着茶几,嘴角带着上扬的弧度,眼里却看不出愉悦,“有些人从出生起就活在笼子里,虽然经历的一切大多不尽如人意,但是他早已经习惯。”
裴其臻声音很轻,近乎喃喃,但谢星榆听得真切。
意料之外的回答倒让谢星榆有些无措,他转头看向裴其臻,对方也刚好看过来,从裴其臻的语气里,竟然听出一丝诉苦的意味,实在不太对劲。
不等他多想,吴剑锋已经取酒回来,裴其臻因为不常和吴剑锋他们见面,作为小辈,吃饭时陪着吴剑锋喝了好多酒。
景洛要开车不能喝,谢星榆胃不好也不能喝,景初更是滴酒不沾的,一顿饭下来,只有裴其臻和吴剑锋醉得不省人事。
师母把送谢星榆和裴其臻回去的任务交给景洛,景初则帮着目前照顾吴剑锋,景洛只能认命地搀着裴其臻上车,但他没坐驾驶位,而是把钥匙扔给站在一边准备打车的谢星榆。
“你帮我送他回去吧,我知道你俩是老相识。”景洛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我有点急事送不了他,但他一个人回去我又有点不放心。”
“我不知道他家地址。”谢星榆下意识接住扔来的钥匙,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而且我不太会开车。”
他哪有时间学驾照,日常生活早被围棋填满。
“那我给你们叫个代驾。”景洛掏出手机,“裴其臻喝醉后不是很老实,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帮忙照顾下,你先帮我把他送回家,你回家的车费我直接转给你。”
谢星榆看了眼倒在车后座的裴其臻,不是很情愿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裴其臻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宿醉带来的后遗症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依稀记得昨晚是谢星榆送他回来的,但不记得自己在进门后说过什么做了什么,脑子里全是零零碎碎的片段,直到在手机铃声消失又响起,裴其臻才接通电话。
“十分钟后,我要在家里见到你。”裴士元的声音从电话内传来,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说完就挂断电话。
裴其臻不解,但还是迅速洗漱出门。
自从毕业,他已经许久没有踏入这个所谓的家,家中的每一处被佣人打理得井井有条,与他记忆中别无二致,沿着楼梯到二楼,走廊尽头是裴士元的书房,裴其臻站在门口,深吸口气,才推开门。
日光倾泻而下,照得房间暖融融的,裴士元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咖啡,酸苦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
“围棋的项目我不会停,但我会把你调离项目组,以后这个项目任何决策与你无关。”裴士元喝了口咖啡,转过身,他逆光站着,看不清神色,“我手头有几个海外的项目,你跟着你杨叔去跑跑。”
“为什么?”裴其臻站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声音里难掩疲惫,“这次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因为裴士元的介入,他这个项目负责人早就形同虚设,但好歹是自己一手参与的项目,裴其臻希望有始有终,可裴士元又不顾他的意愿,私自安排好一切。
当他告诉裴其臻时,往往代表他已经做完决定,没有改变的余地。
“我一直以为你是知道分寸的,这么多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应该很清楚。”裴士元走到书桌后,从抽屉里抽出一沓照片扔在裴其臻脚边,“我不想知道你和他是怎么认识,又是怎么搞到一起的,你用洲海的资源替他铺路我也可以不过问,但裴家绝对不会承认他的身份,至于你的婚事我早有安排,尽快和他断干净,我不希望你因此留人把柄。”
裴其臻捡起照片一张张翻看,照片里,他与谢星榆以一种极为亲密的姿势抱在一起,耳鬓厮磨,照片拍得很清晰,甚至能看到两人肩头落下的雪花,昏黄的路灯下,看起来无比暧昧。
那时候裴其臻说了什么,他还是不能完全回忆起来,大概是道歉吧,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总之应当是他单方面的纠缠,谢星榆全程没有任何回应。
裴士元误会了他和谢星榆的关系,但裴其臻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些照片从哪里来,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给你定了下午飞国外的机票。”裴士元没有察觉到裴其臻的异样,看看墙上钟表显示的时间,安排着他的行程,“你还有三个小时去处理你的感情问题以及收拾行李。”
“照片哪里来的,您是在监视我吗?”裴其臻抬眼,隔着桌子与裴士元对视,“就像当年监视妈妈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