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我所做的一切算什么?”
他只是想好好下棋,为什么偏偏有这么多东西要来影响他,所有的努力甚至比不上裴其臻的一句话。
可他确实也怪不上裴其臻,毕竟人家可能真得只是提点几句,其他全是孙铭的自我理解。
谢星榆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只觉得烦躁,甚至有些崩溃,下棋而已,为什么这么多弯弯绕绕,比上辈子上班还累。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谢星榆把头埋进臂弯,整个人蜷缩起来,“只是因为你的光环太强,显得我更加黯淡无光了。”
谢星榆声音闷闷的,带着不加掩饰的低落,裴其臻一怔,刚刚缠绕的思绪在此刻突然解开。
他明明应该是最理解谢星榆心情的人。
活在大树之下,于是小树为了向上爬所做的所有努力,全部归咎于大树的荫蔽,小树的一切变得不值一提。
“但事已至此,孙铭已经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与其纠结,不如去享受这份便利。”裴其臻蹲在沙发边,不甚熟练地说着宽慰的话,“谢星榆,很多时候,没有人会在意过程如何,他们要的是结果,等你拿到好成绩,那些人自然会认可你的价值,也会闭上嘴巴。”
谢星榆听着,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他没指望裴其臻能说什么让他开心的话,如今的他只是需要将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他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所以在警察让他联系其他家人时,谢星榆会拨通裴其臻的号码。
不知不觉间,裴其臻竟然成了他能袒露心声的对象,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只是裴其臻这样的人,大概不可能和他用同一视角去看问题,所以他开解的话听起来总是不近人情。
“裴其臻,你说得对。”谢星榆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但我做不到你这么理智,我就是会生气、难过、不甘心。”
他好像从来没见裴其臻生气过,总是一副温和平淡的样子,第一时间找到解决办法,好像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产生激烈的情绪,即便是已经活过一辈子的谢星榆,都无法做到如此情绪稳定。
“也许在你这里,任何事都能理智分析,得出结论,然后一笑而过,但我不行,裴其臻,你难道没有情绪崩溃的时候吗?”谢星榆偏头看他,忽然想起来什么,眼瞳亮起,“其实也不尽然吧,不然为什么过年那天要来找我喝酒。”
话音刚落,饮料罐被骤然捏紧变形,裴其臻身体明显僵住,动作缓慢得如同生锈的机器,谢星榆露出一双眼睛与他对视,看见他嘴唇颤动,甚至吞咽口水,有种被人识破伪装的局促。。
谢星榆明白,自己无意间窥见了另一个裴其臻。
“不是说就当没发生过吗,为什么又提起。”裴其臻觉得头痛。
“因为有疑惑,所以需要回答。”这个问题憋在谢星榆心里,因为见面少了,所以一直没有机会问。
现在的场景应该不太合适,但谢星榆还是问了。
裴其臻反应在他想象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谢星榆想,问题最后或许得不到回答,但至少证明裴其臻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冷静到漠然,掩藏外壳之下的,是躁动汹涌的灵魂。
裴其臻松开手,将变形的易拉罐放到桌上,他不想向谢星榆解释当时的情况,关于他的家庭,裴其臻也并不想透露太多。
为什么找谢星榆喝酒,其实原因很简单,简单到裴其臻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是因为当时窗外万家灯火,他却孤身一人,觉得寂寞,很自然地想到了和他一样也是一个人的谢星榆,想起半年多来,他们对坐吃过的每一次午餐和晚餐,于是在挂断一通电话后,他带着酒去找谢星榆,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
一切都不过是临时起意,仅此而已。
“不用对我有这么多好奇,你好好下棋,我也会试着去理解你的难处。”裴其臻站起来,“既然没事,我先回去了。”
谢星榆没有阻拦,看着他关门离去,伤口隐隐作痛。
强势介入
在意识到谢星榆此刻与他面临同样的困境后,裴其臻那晚罕见地梦到了过去。
偌大的别墅,门口黑裙的女人的背影,以及裴其臻稚嫩的脸,他的脸上还能看见哭过的痕迹,眼眶通红,他看着女人逐渐消失的身影,想开口,但始终没有说出挽留的话。
那一刻,裴其臻的童年结束了。
醒来的裴其臻觉得浑身疲惫,大概有酒精的作用,他的头也很晕,比以往到公司晚很多,到公司的裴其臻迅速投入工作状态,将一切琐事抛之脑后。
工作会麻痹神经,让人忘却一些不好的记忆。
晚餐依旧是与谢星榆一起,昨晚之后,他迅速调整好心态,今天再见,已经恢复之前的开朗,跟裴其臻吐槽起棋队的食堂越来越难吃。
生动鲜活的谢星榆,是裴其臻的反面对照组。
只有在和谢星榆吃饭时,才有了真实活着的感觉,身心放松。
他的项目正在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在洲海最好的营运团队包装下,行舟棋队迅速成为热度榜前三,因为最近比赛赛事频繁,所以行舟热度居高不下。
团队借势让棋队发两条推广,全部是洲海旗下产品,以此来试试水,陈佑凭借不错的长相与家世,迅速吸粉无数,数据向收益转化的效果也是最好。
大家一致认为眼下是启动明星棋手计划最好的时机,最初对半开的支持率,如今几乎一边倒地支持陈佑,选择陈佑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但裴其臻却一直压着计划,隋遇明白他的坚持,劝他为大局考虑,毕竟是他两年的心血,还是不该感情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