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的采访已经是几天前的事,如今谢星榆的头发已经剪短,后脑勺剃得很短,看起来毛茸茸的。
不知道三人说到什么,裴其臻看到谢星榆笑的很放肆,露出一口白牙,全然不见在嘉水的丧气,长袖挽到手肘,木珠子手链代替了当初手表的位置。
谢星榆似有所感,看向奶茶店的方向,路边茁壮成长的景观树恰好挡住裴其臻。
“怎么了,看什么呢?”陈子良发现谢星榆看着马路对面,有些奇怪,他也顺着目光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没什么,看错了吧。”谢星榆摇摇头,跟着一起进了饭馆。
其实他刚刚感觉有人在看着他,但当谢星榆看过去时,被注视的感觉又消失了。
之后再也没有这种感觉,谢星榆也没放在心上。
恍惚之间,裴其臻好像看到了初次见面时的谢星榆,朝气蓬勃,充满生命力,这本是裴其臻最初被吸引的点,却在磋磨里渐渐消失。
谢星榆吃完饭跟周宏川一起把陈子良送去机场,他后天在首都有场比赛,从机场出来,两人各自回家。
榆阳的天气比不得嘉水,这个季节,大部分时间天空都是阴沉沉的,又是一天,在回家的路上,不出意外下起了雨。
谢星榆站在公交站台避雨,这个点早已没有回家的公交车,他的手机又刚好没电,倒霉事让他碰了个遍。
夜风灌进衣服里,冷得谢星榆打了个寒颤,正思考冒雨回家会不会感冒影响比赛时,一个人站到他身边,伞的角度刚好能将谢星榆完全盖住。
谢星榆偏头,那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面容,察觉到谢星榆的注视,他也偏头,四目相对。
“没带伞吗?”那人率先开口,声音含混,“我送你一段吧。”
谢星榆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有拒绝,两人同撑一把伞走进雨幕,雨很大,即便撑伞,谢星榆的鞋和裤脚还是难以幸免,口罩男一直把谢星榆送到单元楼下,看他进去才转身准备离开。
“等雨停了再走吧。”谢星榆忽然抓住他握伞的手。
口罩男摇头想挣脱,却再一次对上谢星榆的目光,那眼神好像要将对方盯穿,谢星榆手上力道不松,颇有不让对方走的架势。
两人在单元门口僵持着,幸好现在很晚而且下雨,门口来往没什么人。
谢星榆轻“啧”一声,直接抬手一把扯下口罩,对于口罩下露出的脸,并没有任何惊讶,反而松了口气。
不是错觉,也不是认错人。
“裴其臻,这招一点也不高明,换做别人,碰到你这样的陌生人,早就报警了。”谢星榆憋着笑,“要上楼坐坐吗?”
谢星榆的声音穿过雨声落入裴其臻的耳朵里,他握着伞柄的手收紧,在谢星榆坦荡的目光中败下阵来,点点头,跟着谢星榆上楼。
裴其臻被安排在沙发上,谢星榆递给他毛巾和一杯热水,走过来一路,身上打湿的地方不多,倒是裴其臻,半边身子都湿透了。
“我出现在这里,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左右不过是为了工作。”谢星榆毫不在意,一颗一颗解开衬衫扣子,“难不成还是专程为了我,放心,我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榆阳本来也不大,谢星榆家也不偏僻,碰巧遇上也不奇怪,而且他想不出裴其臻来找他的原因,他都冷淡成那样了,裴其臻这种出生的人有自己的骄傲,怎么还会主动贴过来。
可这话落到裴其臻耳朵里却变了味,这种被误解用意的感觉并不好受,像是一口气憋在胸腔,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本来就是专程来找谢星榆的,这几天也一直在了解他在榆阳的生活情况,他还去找了周暮云,以自己个人的名义给鸣啸棋队投钱,这次他没提起自己与谢星榆的关系,只说希望棋队不会因为物质条件而影响下棋。
这趟来榆阳,裴其臻只是想默默关注谢星榆,也为之前的事做出些补偿,今天也是因为担心他真的冒雨回去生病,才出现送他一段,毕竟在他印象里,谢星榆身体并不是很好,而且之前杨河还提过他做手术的事。
裴其臻其实很想让谢星榆知道他做的一切,他本身也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性格,但又怕谢星榆像以前一样有负担,失去如今的灵气,所以解释也没法解释。
他有些急躁地转过头,想说的话突然卡住,入目是谢星榆裸露的后背,他正在换衣服。
换上家居服,谢星榆才走到裴其臻身边,此刻的裴其臻早已转过头,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看起来莫名乖巧,可耳根却红的滴血。
谢星榆有些奇怪,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被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打断,裴其臻站起来,蹙眉看着手机屏幕,又看向谢星榆,示意自己要去外面接电话。
等裴其臻回来,谢星榆只觉得他脸白了几分,而且眉头越皱越紧。
“我得走了。”裴其臻抿唇,“谢谢你的热水。”
“哦,好。”谢星榆也没有挽留,“你有事就去忙吧。”
方伊珞跟裴士元那边并不顺利,首先站出来反对的是裴其臻的外公,方家如今就靠着和裴士元的合作吊着一口气,如果离婚,裴士元撤资,公司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为了自己一手打拼的家业,他宁愿放弃自己的女儿。
于是裴其臻回家时,看到的就是三方各自为阵的诡异场面。
裴士元依旧云淡风轻,跟方伊珞细数离婚后的坏处,从方家的公司发展,谈到她以后的生活,他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离婚,如今这样各玩各的不也是很好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