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正你一下，不是一年，之前还有六年都不算上吗？”
是啊，六年。
宁洛突然失了神，她决定抹去这一切的时候有想过她过去耗在他身上的六年吗？就连沉没成本这个词也是程一最先对她提到的，旁观了这一切的他又怎么会相信她说出来的话，
那个时候的想法她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她以前只有喝酒会断片，没有想到极度难过的时候也会出现那种什么也记不住的断片感。
眼看着宁洛愣了神，程一也不想逼她了。
“我不会跟林乔景说我们在一起了，你随时可以跟他复合。如果你需要我去跟他说‘离我女朋友远一点’，我也可以。”
没想到程一还能跟她开玩笑。
宁洛：“你这话说得倒是更像闺蜜。”
“抬举我了，我可没有闺蜜无私。毕竟赢过林乔景还是挺爽的。”
宁洛翻了个白眼，“个人选择而已，我的选择没有那么重的分量。”
“不会啊，我们寝室对你的评价都很高呢。”
“但是真要列条件选的话，我猜大部分女生还是选林乔景。”
“啊，这我倒是理解，人确实帅啊。”
“不是，对于女孩子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程一被她激起了好奇心：“那你展开说说？”
“首先是家庭幸福，我跟他妈妈处得可好了，然后是感情经历方面，他跟我在一起之前可是——”
“喂——”
虽然被程一及时打断了，宁洛还是做了一个嘴型。
“行，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你可闭嘴吧。”
“原来你会不好意思的，我一直以为你对自己丰富的感情经历很骄傲呢。”
“我也没想到我很在意。我有一堆前女友你不在意，但是听你说前男友，我就很在意。”
“那还是很想赢过他吗？”
程一没有正面回答。他说：“我要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也太不礼貌了吧。”
“你在意，根本不是因为他身上任何特质。你就是在意六年吧，你和我一样，只是喜欢较劲。”
“这也是一种生活的乐趣不是吗？”
“对，那是以前的我，现在的我选择了一种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大乐趣的生活。比如一个互相只有百分之六七十好感的人、一个说不上喜欢但是很适合我的工作、一个一半喜欢一半讨厌的城市……”
“那这么说我们两个算是?????错开了呢。现在我是那个选择较劲的人。但是我可以等，等你真的认清自己，而不是一个冲动就觉得自己可以放下。”
“原来你觉得我只是冲动吗……”
“你说得对。我是较劲。我就是赌你现在没有放下，但是我也赌你还是选我。”
宁洛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们两个太相似了，不论是喜欢较劲还是可以培养的感情。
“其实在苏遥结婚那天，我就跟你说了我跟林乔景聊天了，只是你没在意，你还记得吗？”
听到程一这么说，宁洛才终于想起来。只是那个时候，宁洛咬定了对方是在试探，所以完全没有想过是真的有事要说，当然她更没有想到的是无边岛屿进步得这么快，能够选择来阳宁。
“太狡猾了。”
“那个时候我想的是，你可以见过他以后再做决定。”程一走在她身边，低头凝望她的眼睛。“决定要不要选我这件事。”
宁洛当时听到他说“我真的挺喜欢你的”，那一个瞬间她也觉得林乔景要是再也不出现就是最好的。但是他就不能给她确定的“我喜欢你”吗。
原来跟一个和自己相似的人交往是这么累的。
初雪的圣诞节
圣诞节那天，宁洛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了。她不紧不慢关了电脑，收拾桌面，披上外套，戴上围巾，坐电梯到了大楼门口才发现下雪了。
跟庆京比起来，南方的雪不仔细看都很难发现。她伸出手，她的手心还带着室内的温热，小小一片飘到她手心，看不清形状就化成了水珠。
无边岛屿今天演出的livehoe离这里不远，只是恰逢圣诞节，打车应该过去也挺慢的，宁洛裹紧了围巾，往地铁站走去。
她抓着围巾，她的围巾还是她在网上特意买的情侣款，她给程一也买了一条，以此来向他索要礼物。下一次应该就是宁洛生日的时候了，后面还有情人节。
宁洛这才发现，她其实很怕失去程一。糟糕的念头一旦起来就很难消除，她在地铁里被挤得像一张饼，她拉上了帽子有点恍惚，甚至分不清她是在哪里。她和程一还能一起过情人节吗？
她看到地铁门上映出自己的身影，看不见表情，但是那么飘忽不定，像孤魂野鬼一般。她给自己打气，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和林乔景也没有一起过任何一次情人节，他们一起过的只有圣诞节。
今天就是圣诞节。所以她就得这样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牵引着，连个合理的理由都说不出来就要去见他吗？甚至她还幻想着，命运会因为她这一次的任性彻底发生什么改变吗？
地铁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每开一次，她都有冲动跑下去，她甚至在想，如果今天地铁不是这么多人，而是空空荡荡，她早就跑出去了吧？但是跑出去以后呢，她会不会还是像孤魂野鬼一般坐在椅子上等下一班地铁？
她到的时候已经接近结束了，她的心直跳，她来之前才知道无边岛屿现在已经出了第一张专辑，只是知名度还是不高。无边岛屿现在巡演，亏钱是一定的，她只觉得换做以前的她就会直接质问林乔景是什么打算，为什么这一步走得这么激进。但是她知道林乔景也不过在赌，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