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段秩走到他面前,單手抱著花束,另一隻手想去牽他。
「別煩朕。」周歸心實在被他接二連三的操作氣得不行,忍無可忍地吼了他一聲。本來還好好的呢,突然就變了臉,不要他的許願也就罷了,連面上的解釋也不做。現在也是,神秘兮兮地說是驚喜,結果入目全是枯枝敗葉,好討人厭。
周歸心抽了抽鼻子,眼眶都紅了:「朕討厭你。」
段秩靜靜地看著他,伸出胳膊,想去拉他的手,被周歸心十分迅地躲開了。
段秩在原地看了周歸心一會兒,知道周歸心喜歡手裡的這捧鮮花,便往他面前遞了遞,他溫聲道:「皇上,理理我,好不好?」
周歸心看見這花就想起自己因為這花要給段秩分享願望結果被他無聲拒絕的事情,眼不見心不煩地用手打開了。
段秩原以為他伸手是要接,便鬆了鬆手,周歸心一巴掌甩過來,這捧花瞬間脫了手,砸在地上,掉出了幾朵花瓣。周歸心的心說不出來一疼,他偏頭看過去,發現掉落的一片花瓣已經卷了邊,像是他方才在指尖揉搓的那一瓣。
周歸心睫毛一顫,委屈終於化作了淚水,隨著花瓣的掉落一起掉下來。
「皇上。」
段秩往前走了幾步,離周歸心特別近,近得周歸心可以聞見他方才在花店沾染的淡淡的若有若無的花香。見周歸心有要後退的想法,段秩竟然上前一步,十分不講理地就把周歸心抱在了懷裡。
周歸心微微睜大了眼睛,眼淚蓄在眼眶裡,要掉不掉,他下意識想掙開段秩,但他的手剛放到段秩的胸膛前就聽見段秩說:「皇上,我要走了。」
周歸心原本放在他衣襟上的手漸漸就收攏了,走?去哪裡?為什麼要走?怎麼這麼突然?一連串的問題在周歸心腦海里一個又一個地蹦出來,黏連在一起,叫他理不出來個頭緒。
「什麼?」末了,周歸心也只是問出了這麼一個茫然的問題。
段秩抱著他的手收攏了一下,周歸心整個人都落進了他的懷裡。
段秩第一次沒有去擦他的眼淚,而是把他往懷裡抱得更緊了一些,他重複道:「皇上,我要走了。」
第5o章烏龍
周歸心眨了眨眼,溫熱的淚水掉下,滑進了段秩的頸窩裡。
段秩似乎是被這滴眼淚喚醒了,他鬆開了周歸心,嘆了口氣,似乎是有些無奈又似乎是心疼地抬手幫他擦了擦淚痕:「皇上又哭了。」
周歸心偏了偏頭,段秩的指腹便擦著他的臉頰過去,跟羽毛似的,輕輕飄飄的。他抬眸看了眼段秩,還是有些難受。
雖然段秩喜歡說一些讓他難為情的話,但確實對他很好。段秩對他的好,和他的大臣們對他的好還是不一樣的,段秩這個人,對他的好向來是無底線的。就像之前福公公覺得天天吃糖不好,他對他們撒嬌也沒有用,只會換來一堆苦口婆心的勸導言語,但是段秩不一樣,段秩即便覺得對牙不好也會偷偷給他拿一塊,相當溺愛。
平心而論,段秩才是最吃周歸心撒嬌那一套的人。
思及此,周歸心抽了一下鼻子,剛止住的眼淚又盈滿了眼眶,他難受地斷斷續續道:「段秩……朕捨不得你。」
段秩原本捧著他的臉給他擦眼淚呢,聞言,手不由自主地收緊了一下。
「段秩,」周歸心可憐巴巴地抬眸和他對視了一下,「你抓疼朕了。」
若是平常周歸心肯定會像踩了尾巴的小貓似的叫喚「段秩你好大膽」,只是現在情況特殊,周歸心不想跟段秩吵架。
段秩鬆了鬆手,周歸心嬌生慣養的,他剛才下手重了些便留了一道紅痕,段秩低聲道:「我的錯。」
周歸心歪了歪頭,靜靜地看著段秩,有那麼一瞬間,他腦海中閃過很多畫面,他在校園裡第一次被段秩扶住、段秩帶他去各種地方玩的、在圖書館裡段秩認真地給他說「您是皇上」……他來到這邊這麼多個月,段秩在他身邊留下了好多不可磨滅的印跡。周歸心素來重情重義,一想到這,又開始掉眼淚:「段秩……朕不想你死掉……」
段秩原本想哄他的語句頓時卡死在了嗓子眼裡,他的面部都有了一瞬間的空白:「……什麼?」
周歸心撇著嘴,眼角也是垂垂的,臉上濕漉漉的,看著特別可憐,以為是自己的聲音過於含糊段秩沒有聽清,他便耐心地重複道:「朕不想你死掉。」
段秩:「……」
段秩沒有說話。
一般段秩不說話的時候就是說明這件事沒戲了,周歸心低了低頭,心也跟著沉下去了。這一刻,他就理解了段秩:怪不得段秩在聽到自己給他分享願望的時候是那個反應呢,因為段秩根本沒有辦法和他分享願望。這裡的凋零的花樹何嘗不是段秩也要消亡的生命呢?
周歸心抬了抬頭,十分熟練地去找段秩撒嬌:「段秩,朕不喜歡冬天。」
他的父皇是在冬天駕崩的,他的母后也沒有撐過冬天,如今段秩也要在冬天走了。
他真的好討厭冬天,冬天帶走了好多他身邊的人,這般寒冷、毫無生機的冬天,讓他真的好生難過。
「皇上,」段秩喊了他一聲,語氣有些哭笑不得,「你怎麼覺得我要死了?」
周歸心抬眸看了他一眼,敏銳地察覺到似乎有什麼轉機,他遲疑地開口:「你說的,你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