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迟疑与权衡中,忽而生惧。
他意识到自己在介意。
为什么会介意,是因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动了心吧。
也许是对方屡次三番相救,也许是赠他避雨的铃铛,也许是他真的担起宗主之任,在帮扶着每一个师弟,也许是第一次在徐徐亮起的灯下看清他的容颜,那是自己喜欢的样子,也许是惧怕被人触碰的他却第一次与他相吻,从此刻骨铭心,也许是怀疑以前与他有过肌肤相亲,就放纵了念想,也许……就是情不知所起。
一瞬间但有窒息之感,闷得他整个人都轻轻颤。
那楼上动静越大,他就颤得越厉害。
这个人他说是来找自己的,他说此生只要他一个,真真假假他无数次思量过,有时信有时不信,可是这人就真的只在自己身边。
彼时无所谓,现在却都成了凌迟的刀。
他不是唯一的那个了。
为什么会介意?
为什么,不能介意?
他们肌肤相亲过,还有孩子,怎么不能介意了,这个人明明说要来偿还三年前欠他的债,到如今已然明了,就是欠了,他为何不能心安理得接受?
他又往前走,却还是腿如灌铅。
可是那个人没说不还啊,是他自己推出去了,是他要悔婚,要跟他撇开关系,还曾对他动过杀念。
人心易变,但又不能去怪他,是他自己造成的。
他一瞬间泄了气,松开了手,再不能向前。
师弟们看他走走停停,半晌了也没挪动几步,互相露出不解神色。
而他完全看不到了,此时这方正小院金碧辉煌,却都是他身边望不到顶的深水。
肩上忽被人按住,他惶然回。
祈宴惊了一下:“你脸色怎么这样白?”
这日日生活的院落,你……在害怕?
深水散去,眼前重现灯火通明,熟悉的眉眼近在咫尺。
6青余轻吁一口气,浑身都没了力气。
祈宴听到了铃声响动,好奇往下看,清风拂动衣摆,院中有淡淡芳香,眼前人好像受到了一场惊吓,惶惶眼神看过来,看清来人,渐渐有了劫后余生的欣然。
他在开心。
祈宴听铃声悦耳,微弯嘴角:为什么开心?
那苍白的脸恢复血色,6青余小心翼翼问:“你没在楼上?”
祈宴被提醒,抬头看去:“砸我屋子,他有病吗?”
孔南飞砸完后消了气,人也冷静了下来,蹙眉思量后续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