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得极快,花月盯了片刻,见他们没有要马上回来的意思,立马勾着房梁跳回地上,飞快地朝门外一蹿。
高大的影子倏地在门口出现,将她堵了个正着。
“真是厉害。”薛吉低头看她,一步步将她逼回屋子里,目光阴沉,“我就知道,上回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定是你装的,三番两次想从我手下逃走的丫鬟,哪能是什么柔弱之人。”
呼吸一紧,花月连连后退,苍白的小脸抬起来,无辜地冲他笑了笑:“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这副样子,骗得了殿下,骗不了我。”薛吉冷笑,侧脸上的刀疤显得尤为狰狞,“我抓过形形色色的人,扮猪吃虎这一套,在我这儿不管用。”
说罢,劈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反拧去身后拿绳子捆住。
花月吃痛,额上细汗涔涔,挣扎着道:“我当真什么也不知道。”
薛吉完全不信:“你要是心里没鬼,怎么会从将军府躲来了这里。”
“大人误会。”她委屈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我可没躲,过来养胎罢了。”
“……”薛吉狐疑地打量她。
先前在观山上,似乎就有三公子身边丫鬟借着身孕飞上枝头的传言,这话许是有两分可信。但她是卓安改口供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极有可能与前朝有牵扯,带回去查出点什么,便是大功一件。
只犹豫了一瞬,薛吉就摆了摆手。
身后的禁卫用力将她推出了门,她踉跄两步站进雨幕里,瞬间被雨水浇了个透。
撇开水张口喘气,花月绝望地垂眼。
雨水是能冲刷一切的,今夜之后,院子里什么蛛丝马迹都不会留下,李景允就算想找她,恐怕都找不到了。
风刮在湿透的衣裳上,贴着骨肉地凉。
“大人。”受着雨水,花月最后问了一句,“太子殿下与三公子怎么说也算交好,您要真动了我这肚子,不怕三公子与你算账?”
“三公子?”薛吉哼笑,“这大雨滂沱的天气,他定是在栖凤楼搂着佳人欢好,哪里还顾及得了你。等他发现你不见了,也不会找到我头上来。”
好像也是,她叹息,放弃了挣扎。
蓑衣在雨里不停地往下淌水,薛吉很烦这样的天气,手里的短剑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抬步跨过月门:“女人就是爱慕虚荣,找个寻常人家嫁了什么事也没有,偏生要往权贵身上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月门上有青绿色的藤蔓,久疏打理,乱七八糟地垂吊着,人一过,就勾住了雨帽的边缘。
恼怒地嘟囔了一句,他翻过短剑就要去割。
然而,短剑刚碰着一截蔓枝,那层层叠叠的藤蔓里就突然伸出一只手,掌侧击在他腕口上,雨滴四散间干净利落地缴了利刃,反手便朝他喉间一捅。
“噗哧——”
腥稠的东西在雨幕里飞溅出去,快得让人没有反应过来。
薛吉睁大了眼,茫然无措的瞳孔里映出一顶黑色的斗笠。雨水打在笠檐上,清凌凌地溅开,那斗笠缓缓抬起来,露出弧度极俊的下颔,和一双乌黑如墨的眼。
“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来人轻笑着问。
后头站着几个禁卫如梦初醒,纷纷拔剑上前,薛吉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喉咙,想开口说点什么,人却抽搐着倒了下去。
赤红的血一缕缕地融进雨水里,他想捏,却怎么也捏不住,眼眸瞪得极大,不甘心地往上看,却只看见那人袖口里如银蛇一般飞出来的软剑。
太子麾下的禁卫,武功深不可测,是以能让殿下高枕无忧,宵小不敢犯分毫。
而眼下,六七个精挑细选的禁卫,在那人手下竟是不堪一击,泛着光的软剑擦着雨水飞抹过去,人倒下的时候,甚至没想明白自己的伤口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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