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心里清得跟明镜似的,又为何还要嫁过来?”他沉怒,浅紫的瞳子里一片阴晦,“图个什么?”
苏妙眼里泛光地瞧着他这模样,嘻笑道:“图你这张脸呀,我不是一早说过了,整个京华,我就看你容色动人,你心里有谁跟我没关系,长得好看就行。”
怒意一点没消,反而被添了一把无名火,沈知落将她捞起来推到旁边,冷眼道:“那还多谢小姐抬爱了。”
“啧,这龙凤烛还在面前燃着呢,你唤我苏小姐,不觉得丧良心?”她解开嫁衣的系扣,扁着嘴道,“快喊一声娘子。”
“苏小姐言重。”沈知落眼皮半垂,恹恹地道,“不过就是想看这张脸,娘子看得,小姐也看得。”
眼波一转,苏妙舔了舔嘴角,嫁衣还没褪下,就着这半穿半落的模样搂过他的脖子,轻笑道:“可有些事儿,那就是娘子做得,小姐做不得了。”
沈知落一身冰寒,拒人千里,苏妙也不嫌,愣是将他拉过来胡作非为。
要是以前,有人告诉星奴,你家大司命有一日会被人拉入红尘,享尽那郎妾之事,星奴肯定是不信的,大司命那寡淡又目空一切的性子,就算成亲,也至多不过身边多一个人。
可眼下他守在主院里,听得屋子里那张扬的动静,下巴掉在地上,差点没能捡起来。
这是成亲还是逼良为娼呢?苏家小姐这等大胆,不怕大人以后再不见她么?
苏妙自然是不怕的,沈知落有一百种法子躲她,她就有一千种法子能把人找出来,哪怕他恨她恨得咬牙切齿,有这名正言顺的夫妻身份,他也就躲不开她。
“你以后会喜欢我吗?”床帏之中,有人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不会。”答她的声音果断又绝情。
“那可太好啦。”她欢喜地道,“反正你都不会喜欢我,那我喜欢你,可以什么都不管。”
“……”
沈知落觉得,自己永远不会明白苏妙在想什么。
***
最近喜事太多,庄氏高兴归高兴,到底是累着了,苏妙出嫁之后她便生了病,躺在床上断断续续地发高热,时醒时睡。
花月不敢再怠慢,成天在她床前守着,寻医问药,熬药喂食。
庄氏时常会哭,一双眼里半点焦距也没有,只盯着床帏喊:“娘娘。”
她问她喊的是哪个娘娘,庄氏听不见,只一边喊一边哭,泪水浸湿了枕头,浑浑噩噩地就又发起高热来。
花月急得嘴上生了燎泡,吃饭都疼。
李景允看得火冒三丈:“你能不能少操点心?”
她看着他,很想问您能不能多操点心?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无声地摇头,继续夹排骨啃。
身边这人是气性上来了,挥手就让八斗把这一桌子菜都撤了下去。花月筷子落空,也不想与他争执,索性放了筷子想去看账。
“你给爷坐在这儿。”他将她按住,冷声道,“不说话就没事了?真当爷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能一直惯着你?”
花月抬眼,略微有点委屈。
心口一顿,李景允颇为烦躁地别开脸:“别给爷摆出这模样,爷最近很忙,好不容易回来吃顿饭,你就不能老实点?”
“妾身什么也没说。”她更委屈了,“何处惹了您不快?”
哪哪都不快。李景允沉着脸道:“果然狗是不能惯着的,再惯着你,爷是狗。”
花月垂眼,心想这才几天,竟就腻烦了,男人的话果然是不能信的。
端走菜的八斗没一会儿又端着菜回来了,还是一样的菜色摆上桌,只是,排骨的骨头被剔了,鱼肉的刺也被去了个干净,清炒的蔬菜剁得更碎,还放了银勺在盘子边。
她怔愣地看着,眨了眨眼。
李景允板着脸吼八斗:“谁让厨房多管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