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他早已知道她在装睡。
梁倾有种撒谎被撞破的羞赧,又觉得有点好笑,把脸埋进枕头里,点了点头。
听到周岭泉在那边低低地笑,走去调空调。
梁倾干脆翻过身,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问他,“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了。”
周岭泉不答。梁倾想,这问题确实也没法儿答。
“手表给你带过来了。”
梁倾没话找话。
周岭泉走过来,又在床头那儿停下,把表拾起来。他浴衣里面什么也没穿,动作之间,腰带松垮了一些,窗外朦胧的光线给他的躯体撒了一层暗金色的粉。
梁倾想,这便是六块腹肌么。。。
“喜欢吗?”
“什么?”
梁倾自觉□□熏心,反应也变得迟钝,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周岭泉却忽然掀了薄被,用手握住她细细的脚踝,将那手表套上。
黑暗里她皮肤莹莹的,银色的表带也黯然失色,倒是翡翠表盘的绿,如同缠带在她脚踝上的某种植物,要把她拉进爱欲的沼泽。
亦或者受害者是他自己。
梁倾被那金属冰了一下,接着又觉得一阵温热,是周岭泉的吻已落在她小腿,如一根施了黑魔法的藤蔓,顺着她的肌肤贪婪而上。
大概刚刚过了零点了,烟花渐次升至冷静的夜空,如同拉开细小的金色伤口又合上。
梁倾仿佛听见人群的欢呼声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细听又什么都没有。。。
不过很快她便不再能分心去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倾拼命从颠簸至浪尖的状态中挣扎出来。
她今天穿着白t恤,青春气息丰沛,此时人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面颊也是红扑扑的,如同一颗毛绒绒的水蜜桃。周岭泉栖身上去,正瞧见她一双眼睛里水光潋滟——那种毫无防备的天真神色,和只在此时流露的某种温柔。
离得这样近,梁倾直觉他情绪有所不同,并非是有怒气。大概更像是倦意,使他懒于再粉饰,坦白一种更加冰凉的强势的欲色。
但还没等她分辨清楚,他便低下头来跟她接吻。梁倾早已发觉,他们两人平日里仿佛有种默契,虽是这样的关系,却很少有唇齿的亲昵。
因此这个吻让她分心。
她企图依旧做个清醒着取乐的人。哪怕在这样可以放纵的午夜时刻。
周岭泉却低下头在她耳边说:“梁倾,闭上眼睛。”
怎么办,她错听出一种情人间的温存。
必须承认,在这件事上,梁倾还很难称得上与他势均力敌。又或是说,在今日,她乐于被他掠夺和引领。
一种肉-体的称臣。
好热。
那表还系在她脚腕上,是这潮热难当的室内唯一的一点凉。她似赤脚行于雪国,又似笼屉里蒸着的一尾鱼。
一片混沌里似乎听见那昂贵精密的表盘内齿轮转动的声音。
新旧年的交替,迟燃的烟火只为她亮起,人们在她脚下的城市里,对日复一日的答案视而不见,许下虚假而美丽的愿望。
梁倾伸出手攀上周岭泉的肩膀,心想,何必庸人自扰之,这本就是个不必太较真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