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打过来的那几道视线果然不出林洋所料的,肉眼可见的立刻就多了些不一样的色彩,打量、揣测、好奇,还有喜悦。
这最后一个词是属于林奶奶的,她站起身,“两小的回来了,咱们准备开饭。”说着朝林洋和北冥招手。
林洋捻了捻手指,慢步走过去,跟长辈大招呼。他身后的人也跟着嘴,就差把爸妈也一块儿叫了。
“一道来的?”林爷爷问。
去年北冥到林洋手下当助理那事儿,林洋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回老宅,林爷爷包括林爸都以为他在生气。
后来这事儿也就没再管过,对于两人之间如何相处也并不了解,只从陈笠那里听过一嘴,说北冥不少挨林洋揍。
林爷爷心里觉得两人应该是又不对付了,毕竟听说北冥恢复记忆了,年底的时候也已经不在林洋手下当助理。所以今天上午林奶奶说两人在一块的时候他还不信,结果这真是一块回来了。
“啊。”林洋简单地应了一声,半着辟谷坐在林奶奶边上的扶手,“昨晚跟朋友聚会,碰上了,顺路。”
他说完不给人再追问的机会,“饭好了么?饿了。”
“坐好来。”林爷爷见不得林洋这奇怪的姿势:“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看看北冥再看看你。”
“……”林洋没动,假装没听到。
林奶奶:“你是一天也不给小洋安生。耳根都没个清净的时候,看看建城再看看你。”
北冥老头在边上笑,林爷爷哼了一声,视线又在林洋和北冥之间打转,完了开始跟北冥抖北冥老头的黑料。
林爸坐在林洋左边的沙发给林妈妈剥橘子,和林洋偶尔说几句有的没的。却在视线转动间,发现林洋因为坐姿裤角上拉而露出来的脚踝上赫然印着一个深红的牙印,牙印周围绕着脚踝十分显眼的一圈红痕,甚至有些发青发紫。
“怎么了?”林洋见他一直低着头,剥桔子的动作也停在那,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爸收了视线,继续剥橘子,同林洋小声说了一句:“天冷,袜子穿长一些,保暖。”
林爸不是说这些的人,林洋反应过来的时候,不太自在地“啊”了一声,抻了抻,把裤脚遮下去,在心里骂了北冥一顿。
吃饭的时候,一开始一切都还算正常,北冥话不多,不cue他他不会乱说什么。
但后半程的时候,他却平地炸了个雷。
林洋本就腰疼辟谷疼坐立难安的,桌上叽叽喳喳的,他没心思听,闷着头吃东西,只想快点结束这顿饭,所以压根不知道到底是谁问了句什么以至于北冥回了这么一句:
“林哥很好,我在追。”
“………………”林洋正喝着饮料,闻言差点没喷出来。
桌上在北冥说完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这种无声的状态在林洋咳起来的那一刻,直接演化成了打趣看戏的状态。
最后是林奶奶先开口,“好好好,追到了我就多一个孙子了。哎,一对英俊的孙子,奶奶可要高兴死了。”
林奶奶打头,饭桌再次叽叽喳喳了起来,甚至已经开始联想到林洋和北冥以后该去哪个国家领证,在哪里置办婚房,领养几个小孩等等……
林洋安静地拿纸巾擦嘴,一股莫名其妙、难以言说又史无前例的尴尬将他包裹住,想骂人又碍于长辈都在,想驳一句他追不到又像在打脸北冥老头,想起身离开又太不像男人。
他忍了忍,最后伸手到桌底下,照着北冥的大腿就狠狠地拧了下去。
却不知这一幕刚好落在左侧的林爸眼里,林爸想说的话最后也没说出口,收回视线,默不作声地给林妈妈夹菜。
再后来,桌上的话题逐渐被转移,变成了追忆老一辈的爱情故事。
等到晚饭结束,林洋在无人的庭院里,仍旧浑身刺挠着捣了北冥一拳,嘴巴张张,可一时间却不知道该骂些什么,一股邪气。
北冥被他锤完,静静地看了他两秒,却是说了一句:“你在害羞。”
林洋噎了一下,片刻提高了音量:“我羞你大爷!我特么是烦!”
北冥不作声,在林洋愠怒的目光里,低头笑了一下,然后放低声音说:“嗯,知道了。”
可他越这样林洋心里就莫名越来气,邪乎得很,像被棉花闷住气管了。
但北冥突然凑近,在他唇上琢了一下,说:“别生气,我走了。”
林洋没处撒火,抬手就扇了他脑袋一巴掌,“滚。”
北冥没急着滚,“一天两次,记得涂。”他从口袋里拿出药膏塞进林洋的衣兜,“还有,记得给我答案。”
林洋被他整愣住,“……什么答案?”
“在一起的程度是什么。”
……
在一起的程度,鬼知道是什么。
林洋后来没想过,春节过完后恢复忙碌,更是没时间想了。
北冥在二月中旬回了自家集团。
但很怪,他一天也不去公司,就挂个名,北冥集团依旧在钱道闲的手下运转着,和林氏的所有合作也依旧是林洋自己一个人在拿主意。
北冥每天就跟在林洋身后。林洋开会他敲电脑,林洋看文件他敲电脑,林洋应酬他跟着,林洋出差他也跟着,反正林洋干啥都跟着。
并且所到之处,他都要说一次自己在追林洋,即使不说他也有办法让别人知道自己在追林洋。
久而久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北冥集团准继承人在追林洋这件事儿,并且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追,谁敢打林洋主意他就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