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斯劝他回去休息,无人应答。他贪恋此刻这种感觉,这种心揪着疼才是他该体会的人生。疼能让他保持清醒,冷能让他恢复理智。
司徒云诺赶他回去,反而留独幽过夜,并没有什么不对劲,楚江湄从府里下人口中知道自己来之前,他们就同床共枕的,只是当他亲眼看着时又是另外一回事。
归根结底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他很想知道此刻玉颜是怎么想的,和他一样有羡慕嫉妒恨吗?
二人一起进府,在这里也各自找到中意的人。只是从他们中意的人身上,又表明两人喜好的不同之处。
同时又是他们,将玉颜和楚江湄二人尴尬的处境摆在同等的位置上。
玉颜此刻再也不用拘束着睡了,一张床都是他自己的,他躺着睡,侧着睡,甚至还能趴着睡,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只要他高兴,他就可以。他可以伸胳膊伸腿把床占完,想睡哪头睡哪头,想怎么盖被子就怎么盖被子,再也不用担心冻到另外一个人了,更不用担心自己睡相不好吓到别人,或者给别人留下坏印象了。
可他不高兴!
他还失眠睡不着。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睁着眼睛却什么也没看见,脑子醒着却什么也不想思考。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隐隐约约猜到一些,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更没想到自己会因为独幽和司徒云诺之间亲近,就如此难受。
他老老实实躺着,像以往几个夜晚一样。
只是他自己一样,躺在床另外一头的人,今天晚上没回来。
玉颜知道他在哪,却不能去喊他,没资格。
不知道熬多久,他依然睡不着,勐地翻身起来,大踏步出屋子,往门口一站,往前再也迈不出一步了。
隔壁的隔壁房间,漆黑一片,屋内隐隐有低吟声带着啜泣透过夜风传来,玉颜胸腔内钻心的疼,他抬手按住胸口又勐地转身进屋,往床上一扑,拉过被子盖住头,一动不动。
他想自己刚刚出去一趟真不应该。出去又能做什么?
只是独幽迤逦的声音一直回响在他耳朵里,像一把火将玉颜烧的发热,更睡不着了。
屋外夜莺轻啼,屋内响着勾人心魄的回应,一唱一和。
房间虽然很黑,可两人对彼此的动作神态都了如指掌,屋内的空气都泛着暧昧的气息,温度很高,让独幽感到闷热,浑身冒汗嘴巴微张,炙热抽搐,抗拒迎合,次次声声绕着房梁也绕着司徒云诺的心。
一股阔别已久的情愫煎熬着他的身心,十指相扣恨不得将对方揉进骨血。
“你在床上的反应怎么也和他一样?到底为什么?”勐烈的冲击下,独幽晕头转向根本顾及不到他在说什么,咬着嘴唇也压不住溢出的声音,让他又羞愤又沉沦,像在天地间流转。
只是时间太过漫长,又累又困,几次想偃旗息鼓都没成功,困到睁不开眼睛,昏昏沉沉察觉自己被人紧紧抱着,蜷缩在被窝里。他从来没有感觉身下的床和身后人的怀抱这样舒服,简直就是天底下最舒服的地方,躺着片刻就陷入沉睡,也不管身上暧昧的气息要不要清洗。
而司徒云诺却睡不着,不知道是因为许久没这样运动,用力过勐,还是因为生病的原因,总之很累,也懒得抱着人去清洗,就这样睡吧,一直不分开都行,独幽像是他在茫茫夜空中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这根草长的和他丢失的那根几乎一样,由内到外,从肉眼所见的实物到全凭触感的感觉,几乎都一样,差点让他神魂颠倒,信以为真,把独幽当成丢的那个人。
夜幕很深,他的思绪很重,怀里人睡的很沉。
几滴滚烫的眼泪揉湿他的颈窝,独幽都没发现,任由别人把他当成别人抱着。在睡着之前哭的一直都是他,独幽自己都分不清楚有多少眼泪是情动所至颤抖所逼,有多少是因为离拂子茅越拉越远的不甘。
却不知他睡着后,司徒云诺也逼视自己的表里不不忠心口不一。守身如玉三年,寻三年等三年,却不等来一个将归的消息。
他害怕这辈子都等不来那个人了。就想抓住身边这个和他很像的人。
如果有一天他三生有幸,那个人回来了,司徒云诺愿意倾尽所有来谢罪。
在这之前他想找个活下去的希望。
独幽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包括床笫之欢时给他的契合感,以及嘴角含着的低吟都那么熟悉,让司徒云诺不得不将他搂进怀里,好像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东西。
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他们竟然翻江过海在这里相遇了。不偏不倚,他来他也来。
屋内安静下来,夜莺也不再啼鸣,都在等待一个新的黎明。
天色渐亮。
司徒云诺一点点生起困乏,敲门声却在此刻响起。
拂子茅被传进房间。
直到他们的卧室前,他顿住脚,屋内熏香也掩盖不住的气息让他不得不顿住脚。
“王爷,我找独幽,听说他在您房间。”
拂子茅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排斥,只是他来有更重要的事做。
“进来说。”
房间内传来司徒云诺慵懒的声音,拂子茅却没挪动半步,“不方便吧。”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声音小一点就行,独幽还没醒。”
拂子茅抿抿唇,推门进去,扫一眼房间,眼底露出惊讶,垂眸掩盖过去,移开视线却看见落于地上的一件白衣,不知道是两人中谁的。别的衣衫凌乱的摆放在床头,独幽向着司徒云诺安静的睡在他怀里,白皙的颈肩上有几处浅红色的吻痕特别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