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他似乎才现自己问了一个笨问题,却又不改口,只是增加了句:“什么时间。”
“夏油杰”闻言就痴痴的笑起来,咧唇道:“原来是想要问这个啊,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啊,把他的身体葬在了那里,正是因为这个,才让我可以霸占夏油杰的身体啊。”
五条悟的神色渐渐的冷了下来,他看着“夏油杰”的面庞,似笑非笑道:“原来,我还是你的共犯啊。”
“是啊。”五条悟的声音越冷,“夏油杰”笑得就越是欢,他用眼神勾着五条悟的视线,继续说道,“不过远在此之前,我就已经和他打过很多次的交道了,让我想想,第一次初见是什么时候?”
“哦。”
“夏油杰”恍然大悟般轻笑出声:“是他和你诀别的那一次啊,哪怕是叛逃也心如铁石一般,坚定着自己的大义的夏油杰,在那一晚喝得酩酊大醉,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丝的缝隙,得以在他喝醉的时候,和他见面。”
“夏油杰”不缺怀念道:“那时候的他好像是一条一无所有的狗啊,高坐在教堂的主座上,所有人都好想杀死他,偏偏又畏惧他,终于下定决心去见你,却是为了打破他的好形象。”
“他在深深的嫉妒着你啊。”
“夏油杰”轻声呢喃道,声音轻的好像是拉人入地狱的恶魔:“嫉妒你进步神,嫉妒你没过几年就狠狠的把他摔在了身后,嫉妒你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他想要做到的所有事情。”
甚至嫉妒,从此以后,五条悟的身边,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那天分别,五条悟垂头坐在车站沉寂了多久,夏油杰就在不远处看了他多久,他隐没在人群中,面上带着如同神佛一般慈悲的微笑,藏在袈裟下的手却紧紧的握紧。
五条悟在悲痛的时候,他也同样在悲痛,悲痛从此以后,身后再也没有可以放松片刻的对象了。
与此同时,又隐隐带着些高兴。
未来的未来,不管夏油杰成为了谁,披上了什么样的污名,都与五条悟无关了。
那个在盛夏笑起来好像是灿然生花的少年,永远不需要走下神坛。
可惜,听了这么一段故事,五条悟的眼神都毫无波动,没有流露出一丝神情,他甚至唇角勾起了一抹笑,饶有兴的问道:“是吗,后来呢?”他的语气越来越稳重,他的眼神越来越坚定。
“夏油杰”几乎要大笑出声,他为了自己之前的谋划而悲戚。
怎么没有现呢,只要是人,都会拥有弱点,而五条悟的弱点,就是五条悟的感情啊。
亲口说出,爱就是最恶毒的诅咒的五条悟,早就在他眼睁睁的看着夏油杰死去的那天,受到了来自夏油杰的诅咒吧。
从此以后,回忆就好像是呼吸一样,侵蚀入骨,在每一个梦醒时分勾着五条悟回忆过去,一次次的看着夏油杰死去,一次次的回顾过去。
他再也没有办法忘记一个死去的人,就好像是他就算刻意忘记呼吸清晨的空气,仍然会在某个偶然的日子,不受控制的在黎明清醒。
“夏油杰”言语更加煽动起来:“后来?后来他心怀大义,又被这个大义折磨,从那时候起,就已经做好了被你杀死的准备,无论是在后来他出手做的那些事情,还是那一场百鬼夜行。”
“但是他没有想到。”
“夏油杰”大笑出声:“你竟然不舍得杀死他,你竟然看透了这么多事情,也不愿意出手杀死夏油杰,五条悟啊,就是在那一刻,我夺了他的身体,因为他的坚定不移的内心,在那一刻,出现了裂缝。”
“争夺意志是一件极其苦痛的事情,尤其是放弃自己的意志,我看他在识海中挣扎,明明痛的面无血色,却还是硬撑着对你说,想要一颗糖,可惜,在后面,他就被我吞噬掉了。”
五条悟的脸上最后一丝神色也被剥夺,他伸手掐住了“夏油杰”的脸。
他的手指是出了名的漂亮,根根修长,指骨分明,冷白色的肌肤上没有留下一丝的伤疤,当年夏油杰夸赞五条悟说,以后如果干不下去咒术师了,说不好可以去当手模,指定饿不死五条悟。
可是现在这双漂亮的出奇的双手,却掐着“夏油杰”的下颚,松松垮垮的搭着,按着的地方却已经开始渗血。
“夏油杰”的脸像是一层破碎的瓷器一般一点点碎裂开始,痛的他眉头紧皱,他仍死不悔改,开口讽刺:“多谢你啊,五条君。”
“是啊。”五条悟微微弯下腰,原本清澈如同苍穹的眼眸微弯,映出无限的深渊,他看着“夏油杰”漆黑的双眼,忍不住的笑了下。
“不用客气。”五条悟亲昵的开口,他凑近“夏油杰”的面庞,眼眸微敛,纤长的睫毛落到了“夏油杰”的脸上,酥酥麻麻的,两个人亲近的好像是在耳语,他吐出的气打在“夏油杰”的耳畔。
五条悟缓慢的开口,语气又轻又柔,不知道是在宽慰“夏油杰”还是在宽慰自己:“不急,不需要这么客气,我会让你也尝尝的。”
“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五条悟的眼眸彻底的闭上了,与此同时,属于五条悟的领域。
彻底打开。
·
水江奕突然捂住了心口,就在刚刚,心脏不明所以的传来一阵沉闷的痛楚,那种痛楚不是来自于虎杖悠仁的身体的,而是来自他自己的精神世界的,让他不受控制的皱起眉拽紧了被子,心头萌生出一种不确认的后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