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铺子盘根错节,彼此?勾连,一家落难,另外的如何?能置身事外?
想?装死,那就等着扇大耳刮子吧。
钱掌柜万般不舍送走王妃一行,心里?还在留恋红芍那丫头?妩媚多情,怅然若失——若他亲自向王妃请求,王妃会?不会?答应呢?还是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最看重的一个伙计快步过来,低低道:“方才王妃身边小太监说要解手,问我茅房在哪里?,我才指了地方,前边有人招呼,就没理会?。”
本来掌柜让他们盯着,以防王妃突然发难,可见那行人和和气气,渐渐也就放松警惕,思来想?去,还是禀报一句。
钱掌柜道:“顺路而?已,随他去吧。”
什么小太监,活脱脱就是个小白脸,谁知道跟王妃闹些假凤虚凰勾当,静王让这种人留在身边,还真不怕绿云罩顶。
忽然想?起一事,“不好!”
匆匆来至后院卧房,揭开枕褥一瞧,原本该有的账册竟不翼而?飞,中了人家计了!
钱掌柜情知不妙,连忙去找珍宝斋的赵掌柜,果?不其然也丢了。能这样巧合,除了王妃干的还能有谁?
赵掌柜叹道:“看来,咱们小觑了三小姐。”
郭掌柜比这俩机智,底本放在最亲近的一个外室那里?,旁人轻易够不到手,王妃拿走的不过是本空壳,如何?能威胁他?
当下?打着哈哈便欲敷衍溜走。
两人齐齐眉立,“老郭,你?别想?抽身,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谁怕谁?
郭掌柜苦着脸,你?们惹出的麻烦,作甚得他来填限?好没道理。
可谁叫大伙儿都不清白,遇上这帮损友,只好自认倒霉啰。
王氏正盘算将?府里?妈妈送一个到徐馨身边,那宅子都是生人,女?儿娇生惯养未必宾服得住,然而?婆子们纷纷推三阻四,不肯从命——伯府里?过得多么滋润,餐餐有鱼有肉,到那边待遇大滑坡不说,大小姐那性子也不是好相与的,隔三差五打鸡骂狗,谁甘愿受气?姑爷又是那副德行,说句不中听的,连她们都瞧不上呢,寒门出贵子,也得看这贵子扶不扶得起,大小姐怕是瞎了眼。
王氏耳边竟没一句中听的话,可谁叫她自己都瞧不上文思远这位女?婿,底下?人自然是见风使舵的。
万般无奈,王氏便打算将?最器重的韩妈妈派去,这韩氏原是她陪嫁,跟随她从晋州到京城来,兢兢业业伺候她快二十年,骤然要分开还真有点不舍。
韩妈妈则是相当气愤,她跟着太太千里?迢迢出生入死,如今岁数大了,满以为能过点舒服日子,谁知太太还不肯放过,要她去那边吃糠咽菜,服侍大小姐一家,说句难听的,养条狗都该有点感情吧?她生来就是奴才命?
且喜客人上门打岔,韩妈妈赶紧躲开,自个儿琢磨着是否要另谋出路,她有见识有经?验,还烧得一手好菜,差不多的人家都愿意要她,永宁侯夫人某次还半开玩笑抛出橄榄枝,要挖她过去,不过那府里人际关系也挺复杂,韩妈妈想?想?便罢了。
哪里?能寻着体贴好说话的主?子,让她安享晚年?韩妈妈忽然想起嫁进王府的三小姐。
王氏听见三家掌柜齐齐上门,着实出乎意料。
不是才送了钱来,莫非哪里?漏了,还有多的?见猎心喜,急忙命人设宴招待。
怎料钱掌柜开口就要将?先前那六百两退回去,王氏不由得垮下脸来:“这叫什么话?老爷请你?们为做生意,不是当主?子供着!”
哪有奴才问主家倒找钱的道理。
几位掌柜对视一眼,显然早就编好说辞,“如今租子见长?,柴、米、油、煤都得要钱,小的们还得再进一批货,委实周转不来,还望夫人您行个方便。”
说得好听,到嘴的东西岂有吐出之理?王氏冷笑,别是三丫头?找他们来的吧,可他们又何?必如此?听话?难道嫁了个王爷,就真把自己当皇亲国戚了?
淡淡道:“若我不肯呢?”
静王妃有本事就来抄家,真当她怕了不成?
钱掌柜微微欠身,“如此?,那咱们只好跟伯爷详谈了。”
顿了顿,“不过,有些事恐怕就不能帮夫人瞒下?了。”
王氏眼皮跳动?,当然不是指她私占三丫头?嫁妆,老爷才不在意这点小事,而?是别的——以前这几间铺子还没归到三丫头?名下?时,每年的出息也不是年年送来府里?,让老爷过目的仅是一小部分,另外的,有些送回娘家,有些则进了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