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她这出神来之笔,只?怕方姨娘还会逮着机会反咬一口,细想倒是因祸得福。
方姨娘几欲吐血,千年打雁被雁啄了眼,谁料到她会上了个小丫头的当??
倒显得她方才那般做作成了笑话。
这会子后悔也晚了,方姨娘只?能尽量打同情牌,争取从宽发?落,“老爷,我不是有心的,且看在?我服侍您十几年,为您生儿育女的份上……”
搁平时,诚意伯或许还会有所心软,可面对这张鲜红面孔却只?觉得悚然,他微微阖目,
“正?因为了枫哥儿的前程,我才不能视而不见,有这样的姨娘,枫哥儿当?何以自处?你去庄子上罢。”
方姨娘拉着他衣袖的手一松,差点瘫软在?地,实在?不能相?信自己会这么倒了。
然而诚意伯的决断还不止于此,除了交代连夜将?方姨娘送去庄子,还命将?方姨娘身边服侍的人悉数押去柴房审讯,务必要让她们将?方氏以前所作所为吐个干净,若有一字藏私,即刻交由顺天?府拷问。
杜氏觉着老爷此举太过绝情,想要开口,徐宁轻轻摇头——便宜爹这回可不单为她们出气,更?重要的是危及到伯府利益,哪怕为了给萧家?那头一个交代,便宜爹也不能轻纵了方氏。
这是原则问题。
杜氏只?好住口,兔死狐悲,回头送点银子也就是了,好歹庄子上除了冷清点,不会受太多罪。
王氏十分称愿,膈应她多年的死对头终于落难,总算消了她一块心病。
就想趁机将?徐枫要过来,她膝下?已有二子,再多一个也不算问题,若枫哥儿听话且出息,将?来她身为嫡母也能沾光,否则,不如就此养废,省得给徐椿徐檀使绊子。
诚意伯却对着杜氏道:“枫哥儿虽已长?成,也不可无人照拂,往后就烦你周全些罢,我知道你妥帖。”
此举意在?安慰杜氏膝下?孤清,也是知道以她为人,必会好好对待徐枫。
徐宁本不欲母亲接这烫手山芋,可见杜氏满怀触动,到底还是把话给咽回去,她娘就是这点不好,见着人就爱心泛滥。
罢了,虽有得罪太太的风险,可这两年得罪的还少么?不差这一桩。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王氏也只?能按下?失望,勉强恭喜了杜氏几句,这会儿她还宁愿杜氏自己有孕呢,偌大家?私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身上,可徐枫本就聪敏早慧,将?来又有王府撑腰,这万一……
诚意伯看起来分外疲倦,最心爱的妾室犯了错,显得他识人不明;而杜氏的身孕是场乌龙,又似乎佐证他真的老了,可孩子们都不具备独挑大梁的能力,他身为老父亲,还是得担起这份担子呀。
诚意伯对女儿道:“你若不嫌麻烦,就留下?歇息罢。”
徐宁大功已成,并不想面对眼前这桩烂摊子,由他们自己收拾去。
况且齐恒不见自己,多半也得折腾,她总得可怜可怜姜管事他们。
徐宁执意离开,诚意伯也没留她,三丫头这事?办得漂亮,却也同时在?朝他捅刀子,他都不知自己该是喜是怒。
再看老妻,活像过年似的,可见在?她心里,打倒方姨娘比什么都重要。
这种就是缺乏远见。
诚意伯道:“再有几个月就快秋闱了,你多多照顾椿哥儿饮食起居,府里的事?让媳妇操心罢。”
乍一听似乎交代反了,可诚意伯做事?自有其?用意。
王氏本来想跳脚,这不是明晃晃夺她权?可转念一想,若让萧兰芝去照顾徐椿,椿哥儿就别想念得进书了,老爷安排不无道理。
罢了,姑且让她半年,左右这府里人丁都是她用熟了的,她就不信萧兰芝指挥得动。
几人各怀心事?,诚意伯府这场闹剧方才谢幕。
徐宁原本以为,齐恒又会跟前几回那样,点着油灯等着她,然而,她进门的时候却是漆黑一片。
徐宁并未放松警惕,她还记得他装死吓她的事?哩,指不定就埋伏在?角落里,想伺机来个恶作剧。
她顺手抄起桌上烛台,准备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来个迎头暴击。想拿她开涮?哼,她可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