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酣甜,顾潜却是煎熬。
那人柔软的身子紧挨着自己,呼出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耳根,渐渐将他全部包裹,脑子里不时闪过那片白。
他不自觉加快脚步,快一些,再快一些,早点儿回京,就能甩开这包袱了。
天色由黛转青时,顾潜总算走出了野道,看着前方蜿蜒的小路,松了口气。
走了一夜,他却丝毫没有困倦,背上的人倒是鼾声不断。
这人,当真粗野!
没走几步,迎面飞来一骑,他忙避让到一边,不想那一人一马也放慢了脚步。
他立刻警觉起来,轻轻拍了拍背上的人。
沈熙从睡梦中醒来,摸了把脸上的口水,这才反应过来,忙从背上滑了下来。
顾潜身上一轻,如卸巨石,可随即,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时,对面的人喊道,“在下酒九,可是永安候?”
顾潜听见声音,默了默,还是高声应道,“正是!”
谁知,对方听到声音,立刻掉转马头,“侯爷且稍后,在下去去就来!”
沈熙看了那人的背影,朝顾潜看去,“你认识?”
顾潜看了她一眼,却不说话。
沈熙只当他嫌弃,立刻朝旁边让了让。
远处便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转眼,人便到了跟前。
沈熙看着一身劲装的璞玉蹬马疾驰。在看到顾潜的一刹那,眼里灿若繁星,脸上的焦急不安也顿时变成了重获至宝的欢欣与激动。
她惊讶地朝顾潜看了一眼,忙又回头看去。
她看着璞玉翻身下马,朝着他们急跑几步,瞥过自己,先是一惊。
接着,目光便牢牢锁在她那身衣服上,如同含了一把火,似乎要将那衣裳灼烧殆尽,再看她时,眼里含冰,哪里还是几日前把酒言欢的愚兄。
她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心里的疑窦越来越多,再抬头,璞玉停在一丈开外,目光重落在了顾潜身上,眼神似怨似憎,面容似悲似苦。
她这才注意到,一向纤尘不染的璞大掌柜,如今却髻微散面容憔悴,眼里血丝一片,唇上更是裂开又翘了皮。
忽然,他向前疾跑几步,冲着顾潜似要将他抱个满怀。
沈熙连忙朝一旁闪去,眼睛跟着越睁越大,恨不得立刻打了个响亮的呼哨。
这两人,何止认识啊!
一想到璞玉嘴上喊着跟顾潜势不两立,转头,又为他连夜奔波,憔悴至此,她又莫名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