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淡道:“关于阿忆,朕自有安排。方才雍州世子的求请朕已听得一清二楚,待到明日朕会让阿忆与他相见。”
“是,恕顾某多嘴。”
抛开那些纷杂的国事,这其间亦不乏他们小儿女间的纠葛,顾池不便说甚么,向李崇行完礼后便告退了。
只是离开前,他终是对李崇道:“情之一事,强求不得,还望陛下看在往日情分上,顾念着些卢侍御。”
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重重宫殿中,李崇伫立在原地,面色如冰般薄凉。
顾池最后那句话好似始终在周围萦回,使得少年的脸色越发的阴鸷。
“强求不得……”
李崇的声音极轻,将这几个字放在口中迂回。
春生在其后小心道:“陛下可要就寝?”
“去瞧瞧卢侍御。”
他们绕过元昇所宿的偏殿,来到甘露殿的正殿,步入琴阁,阁中正是灯火幢幢。
卢书忆独自坐在阁中的木榻之上,穿素衣着银钗,整个人瞧着清冷无比。
听见宫人对圣人的问候声,她没有回头,无甚表情地盯着前方的铜制宫灯,看不出在想些甚么。
春生将琴阁内的宫人都吆喝走了,阁内便只剩下他二人。
李崇坐到卢书忆身侧,伸出手,替她顺了顺肩上的发辫。
他的神情讳莫如深,轻声说道:“裴世瑜已死,他的头颅正被带往雍州,相信裴孟君不日便会恼怒朕失信于她,驱逐振武军。”
顿了顿,又说:“你在雍州时的心血白费了,阿忆。”
少女并未吭声,面容亦无波澜。
李崇像儿时那般,头靠在她的肩上。
“你说朕该如何是好?”
月辉透过窗格洒进,在身前投落清白。
卢书忆想起儿时,李崇每当惹她生气后,便会如现在这般表现出亲昵,再东拉西扯说些无用的话,最后她失去耐心,只能就此原谅了他。
今日之事,他竟亦打算如此。
卢书忆心头微觉讽刺,讥诮道:“陛下将臣困在此地,不正是想好了下一步该如何做?”
“朕想处死雍州世子,阿忆认为如何?”
闻言,少女徒然回眸,李崇捕捉到她脸上的紧张之色,似笑非笑地挑高嘴,眼中却是冰冷无比。
“阿忆为何这般惊讶,这难道不是你我原定的计划?”
卢书忆压下心头不适,镇定道:“依陛下方才的话中之意,在京的雍州道之人已有部分逃回雍州。若雍州世子当真被杀害,他们不会相信抵达雍州的交兵之令,只会驱逐孙微,引起兵乱为雍州世子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