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来只适合待在宫里,与孤寂为伴,与狼群为伍,兴许有一二只狐貍,偶尔兴致到了,玩一玩,没有兴致,便看狐貍唱独角戏,也是一份特别的快乐。
为了不打扰眼前的美景,司慕醴故意放慢脚步,朝他走去。
他又想起关于落云辞的传言,说他是南韶建国以来最受百姓爱戴的太子,将来亦是一位千古明君。
起初司慕醴认为一切美言都是落云辞为了上位而做的戏,如今他懂了,原来落云辞一直有在努力将自己融入平凡。
但,紫薇星终究是帝星,它耀眼明亮,它光芒万丈,它让周围的星辰为之黯淡,即便努力收缩辉光,它依旧是独特的存在。
“大哥哥,有人找你。”头绑冲天辫的小孩软糯糯说道。
落云辞早就发现司慕醴在靠近,只是装作不知,这会儿装不下去了,塞给孩子一颗糖,看着小孩平安回到大人身边,才转过身敛去笑意,“将军回来的真及时,我还以为你死在半路上了。”
司慕醴盯着他掌心里剩下的最后一块糖,眸色晦暗无光,“我若死了,你当如何呢?”他抬头看他,“杀光掌镜司所有人为我报仇吗?还是跪在司家满门的牌位前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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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知道了。”
落云辞拨开最后一颗糖的糖纸,将水果味儿的糖含在嘴里,转身慢悠悠往回走。
司慕醴跟在他身后,“隋风果然和你说了。”
“是,隋风关心你,我稍微一吓唬,他就说了。”落云辞感叹,“他真的是好下属。”
司慕醴意味深长轻笑,“他确实是称职的下属。”
两个人分明在讨论同一人,但彼此说的又是不同的含义。
分明曾是世间相互依靠的亲密之人,如今却是咫尺之距,天涯之隔。
眼看前方据点的大门将近,司慕醴问道:“为何?为何叛国案不是你做的,你却揽到自己身上?为何……骗我?”
落云辞脚步一顿,“我以为你不会问呢。”不等司慕醴说话,他又继续朝前走,“司将军,我从不做无用功。司家叛国案确实不是我做的,但这件事必须是我做的。你想啊,我当初一个无权无势,活在冷宫里的弃子,怎么会一朝得势,成了太子?”
站在大门前,他扭头戏谑笑问:“将军该不会自己又臆想出某个荒唐的理由吧?我没那么好心的。”
司慕醴点头,不轻不重道:“你没有心。”
“知道就好。”
“所以本将军再也不会轻易相信你的话。”走过门槛的落云辞身影一顿,司慕醴追上来,“你那么想让我恨你,恭喜你,你成功了。”
他挡住他的视线,食指勾起落云辞下颌,“我说过,我平生最讨厌欺骗,而你骗了我十年。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十年,若那十年间我突然死了,岂不是至死不知真相,抱憾终生?”
落云辞眸子清冷,鸦羽般的睫毛半遮半掩,“那你想听我说什么,抱歉吗?”
“不,你应该还记得东宫偏殿那天我说过的话。”
“比起看你恶心虚伪的忏悔道歉,我更希望看见你的隐忍不甘,倔强羞愤。”脑海中回荡起司慕醴恶狠狠说这句话时的场面。
落云辞睫毛颤动,宽大衣袖晃了晃,司慕醴立刻握住他右手手腕,抬了起来。
只见根根纤细如玉的手指正捏着一根银针,尖端蓝光莹莹。
司慕醴哂笑,“太子殿下是想谋杀亲夫?”他凑近他耳畔低语,“不管你承认与否,你的第一次是我的,人也是我的。我还记得那天你在我身下雌伏的模样,很美,叫声也好听。待回到北玥,我帮你画下来,挂满整间屋子,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白天,黑夜,晴天,雨天,无聊的时候,做的时候……”
看落云辞这座冰山有了崩裂趋向,他喟叹一声:“太子殿下,不管你有任何阴谋诡计,只要把你绑在我身边,总有一天我会知晓全部。”
“是吗?”落云辞抽回手,银针重归碗间,“司将军,自信是好事,自大就是一种病了。有病得治,不然哪日丢了脑袋,没处说理去。”
“同样的话送给你,我的太子殿下。”
薄薄的云悄然遮住日光,凉风吹散人心头浮躁,两人的发丝于风中纠缠,衣角追着衣角,平静肃杀。
……
隋风和江水寒同一时间收到各方的重要情报,各自从住处跑出来,一不小心在前厅门口来了个“相拥”。
“哎哟,隋将军有了长生蛊就是不一样,恢复能力比旁人提高三倍。这身板硬的,跟铁打似的。”江水寒扶着老腰,在隋风搀扶下揉着鼻子抱怨。
隋风连连抱歉,看似没听懂江水寒给他在将军面前打报告。
“有事?”司慕醴率先问。
隋风道:“将军,北玥帝都出事了。”抿了抿唇,看一眼另外两人,暗示事情机密。
但落云辞笑了,“说吧,事情是我安排的。”
隋风吃惊,警惕地防备隔墙有耳,再面对落云辞时一脸难以置信。
究竟是怎样的手段和布局,即使相隔千里,仍尽在掌握?
“到底何事?”司慕醴忍不住问。
隋风平复一下急促的呼吸,“是七皇子与陛下的妃子被发现同流合污,六皇子吃饭被鱼刺卡住,不幸伤了喉咙,五皇子妃和四皇子妃当街打群架,三皇子宠妾灭妻,害的三皇子妃被劫持时跳崖自尽,一尸两命。二皇子……二皇子和大皇子被人撞见同睡一名花魁,花魁因承受不住众人责骂,已上吊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