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的人是谁,相信他们的答案相同。
但算计与否不重要,他们没有证据证明他确实遭到算计,一旦消息传开,他首当其中受到冲击,将来即便坐上皇位,千百年后的时光中,史书和民间都会记他一句“残害手足”的罪名。
父皇为帮他掩饰此事,愁的两鬓斑白,数日失眠。
他清楚,父皇依然偏心他,欲传皇位于他。
换作以前,他愿意等,因为是他的,早晚会接手,但今时不同往日,落云辞的出现打破了美好的画面,打乱了他们制定好的规则。
如果他继续等下去,最后皇位是谁的,真不好说。
思及此,拓跋钧眸色一沉,高声吩咐:“来人,无名行踪诡异,陛下事出突然,事有蹊跷,恐乃无名作怪,先将人压下去,等候陛下发落!”
话音落,周围除独孤家的势力,其余人或原地看戏,或左右摇摆。
毕竟拓跋钧只是皇子,无名却是大总管兼大内高手,陛下最宠信的奴才,在没有绝对证据前,谁会动他。
脑子被门夹了?
无名原地不动,无声嘲讽。
拓跋钧面皮火辣,尤其他颇有威严地喊了一嗓子,却等同一阵风,没掀起半点浪花。
着实难堪。
萱贵妃美目波光流转,拉了儿子一把,将一个圆形东西塞进他手里,拓跋钧低头一瞅,心中震撼,不由得呼吸急促,立马看向母妃求证。
萱贵妃冲他微微点头,拓跋钧眼睛睁圆了,嚣张气焰死灰复燃,充满斗志,抬手亮出掌心玉佩,“众人听令,我乃陛下钦定太子,未来帝王,本宫命令你们,捉拿无名,打入大牢,等候陛下发落!”
黄玉光泽鲜亮,边框龙纹凛凛有神,赫然是北玥太子令。
货真价实!
百官们面面相觑,因着四国柱缺了仨,现在只有独孤丞相在场,而独孤丞相是十三皇子的亲舅舅,不管令牌真假,直接跪拜臣服,其余人三三两两,有模有样学着行礼。
其中有多少真心和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有权力的官员都跪了,做奴才的不再犹豫,出来两名御前侍卫,走向无名。
不敢动手抓,硬着头皮做了个“请”的姿势,希望无名能配合一下,实在不好使,再动兵。
好在无名仅仅瞥了眼那太子令,仿佛对此早有预料,神色如常地自封功力,跟侍卫走了。
一场差点见血的交锋结束,拓跋钧和萱贵妃顺理成章接管紫极宫,独孤丞相接管皇城,独孤家则封了整个京都城。
许是受低气氛的影响,京都城上空,乌云凝聚,一层压着一层,压的人喘息困难。
落云辞窝在摇椅里,一手枕在头下,一手拿着书,半眯眼,好不惬意。
“殿下,他们动手了。”太医院的线人通过宫人传回消息,江水寒接到后言简意赅复述,“殿下,那无名虽后来帮助过咱们,但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况他曾打过您,您不能就这么算了。”
落云辞放下书,揉了揉眼睛,“算了?是什么给你的错觉,以为本宫变得心软了?”
江水寒不言语,等待他的下文。
“无名帮本宫,只为活命。他是聪明人,看见本宫不好惹,有可能决定他的余生,自然不敢作对。功过相抵,事后,废了他的武功,送到偏僻处养老吧。”落云辞想了想,“本宫记得药殿的不悔山山脚药园子缺人手,就送去那。”
江水寒了然,就说嘛,殿下怎放心无名独自离开。
正讨论着,栖雪宫外大乱,甲兵跑步时铠甲的摩擦声清晰入耳,两人俱向宫门看去。
“什么人?”江水寒衣袖一甩,指缝亮出三根淬了毒的银针。
甲兵分成两列,拓跋钧从中间走来,皮笑肉不笑道:“九皇兄,别来无恙。”
落云辞稍微坐起身子,看他,“何事?”
拓跋钧气闷,“你真是好兴致,父皇病危,宫内外如今尽在本宫掌控,你还有闲心看书。呵,拓跋云辞,别装了,你心里肯定很慌,想向司慕醴求助对吧?可惜司慕醴远在天边,纵使事后他得到消息,边境敌军来犯,他也根本无法回援。”
他抽出剑,扔到落云辞脚边,“念在你我是兄弟,本宫给你自裁的机会,留你全尸。谢罪吧。”
落云辞快要气笑了。
谢罪?天下没人能让他谢罪。
拓跋钧算什么东西,敢在他面前装大象?
不等落云辞言语相讥,江水寒一脚踢开剑,挡住他半个身子,“十三皇子有功夫针对我家殿下,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且不说你能走到今日,靠的是独孤家的支持,事后你又该如何与独孤家平分天下,单说你体内的毒,以药物催动内力猛增,不好受吧。”
“你,你怎么知道?”顿了顿,“本宫想起来,你是司慕醴请来的军医。”
不过一个军医能作甚。
落云辞提醒:“他可不是普通的军医,他是药殿副殿主的亲传弟子,药殿的下一任殿主。”
此言一出,不止拓跋钧惊了,江水寒也心脏砰砰砰乱跳。
虽殿下早有暗示,可真正从殿下口中听到,江水寒仍心潮澎湃,又莫名哀伤。
强如药殿,也留不住殿下的命。
这世道,太不公平了。
伤感归伤感,处理眼前事要紧。
江水寒拿出首席大弟子的威慑,说道:“没错,在下医术虽不及殿主高明,看出你身体有问题绰绰有余。我猜,给你毒药的人并未明确说这药的反噬有多强,否则你也不会傻了吧唧替某些人清除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