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不转睛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分析。
“陈旭和杜琴登记结婚的日子是三年前的八月二十一号,正是农历的七月初七,刚才讯问魏文兵的过程中他提到他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日子恰好也是三年前的这个时间段,这是让我加深怀疑的第二点。”
根据这两点,似乎也还是不能百分百地确认这两人的关系,有人着急问:“柯队,还有第三点呢?”
柯景尧把一张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放在桌面上,缓缓开口,“陈旭和魏文兵的转账记录很多,乍一看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的数字,但每年的五月十七日,陈旭都会给魏文兵转一笔金额为五百一十七元的账”
坐在下位的尤珍听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
“啊我知道了!五月十七日是国际不再恐同日!”
所有人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同性
听完他们的分析,成亚夏也明白过来,没想到这两人还真的有这层关系。
只是虽然分析到这里,也仅仅是对二人的关系有了个新的认知,但凶手是谁仍旧捉摸不定。
“所以柯队,是魏文兵杀害的这一家吗?t因为感觉陈旭背叛了他们的关系?”有人问道。
柯景尧没同意但也没否认这种说法,等把案件又大概梳理了一遍后,他解散了会议,然后对着姚轩道:“你去一趟魏文兵给的住址那里,把他女朋友传唤过来,做个询问笔录。”
姚轩立刻点头,领着任务扬长而去。
柯景尧接着讯问魏文兵。
魏文兵一开始死活不承认,在柯景尧连续几个问题砸下去,直把他的心理防线击败得溃不成军后,他这才低着头老实承认了。
“我和陈旭一开始真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是在我来了这边以后,也许是一个人漂泊在外心里孤独寂寞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两个之间的氛围就变了。陈旭很黏我,而且他对我的身体似乎有种过分的痴迷,所以才给我他家的钥匙。”
柯景尧面无表情地听着,一旁记录的男警却一脸的一言难尽,“痴迷”两个字他都险些排斥的打不出来。
“后来陈旭家里催他找对象,我就想和他断了联系,一来本来这种关系就见不了光,只能躲躲藏藏一辈子,二来我也害怕时间长了他爸妈发现了,影响了两家人的关系。但陈旭不仅不愿意和我断,还说什么要和他爸妈说!
我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住,只是他仍旧对相亲特别排斥。
但是四年前的某一天,他突然和我说,他觉得我们两个一直这样下去不是法子,他还是决定听从家里人的建议,去找个女生过上正常的日子,然后结婚生子。”
说到这里魏文兵苦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自嘲,“我不怪他,也理解他的难处,同性恋本就不被世人所容,我们两个在一起永远遭受的是别人异样的目光和打量,也许一个月两个月可以忍受,可是一年两年甚至一辈子,有几个人能够接受的了?
后来他果真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女生,开始按部就班地谈恋爱、结婚,我心里是羡慕他的,但有时候也是真的放不下。”
听到这里,柯景尧冷不丁开口接道:“所以后来他又找你,你就接受了。”
魏文兵一顿,面上闪过一阵复杂的情绪,他的情绪比刚才高亢起来,似乎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努力诠释这件事的合理性,“是,我也知道这样不容道德,可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若不是这个社会容不下同性恋,若不是——”
柯景尧漆黑的眸子盯着他,打断了他的自我辩解,“同性恋不是你们所有事情的借口,他没结婚前随便你们怎么谈恋爱,只要不违背公序良俗没人会对你们谴责,但结婚后这就是出轨,是对婚姻的不忠,况且既然你们已知自己的性取向,且十分相爱的情况下,应该做的是努力说服你们双方的父母,而不是随意找一个女生,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对女生的不公平,是骗婚。”
魏文兵怔怔,被他说得竟不知该怎么反驳。
柯景尧声音掺了冷意,“同样,正是因为有你们这样不道德的行为存在,社会才会对同性恋者更加鄙夷,你们这样伤害的不仅是两个女生,更是其他和你们同为同性恋者的名誉。”
魏文兵喃喃,“是我们错了吗?为什么是我们错了?可是明明我们只是相爱了而已,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理解我们?明明是别人先带上的有色眼镜,为什么错的是我们?”
柯景尧见他仍旧执迷不悟,耐心终于告罄,他冷着脸道:“这个社会不止对你们有看法,对很多人都有看法,你能保证你对某些特立独行的群体就没有过一丝不理解吗?人的思维是最不受控的,当然我不是说这些思维就是正确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即便有人对你们不理解,那也不是你们肆意妄为伤害别人的理由。”
他鲜少有情绪起伏这么明显的时候,一旁的男警在诧异过后忍不住想替他们队长拍手叫绝。
确实,谈到同性恋者必然会联想到有色眼镜,于是便天然地容易使他们造成一种社会上的低位这样的假象。
因此在发生一些社会问题后,大家追根溯源,然后出于对低位人群的同情,会想到他们这样做是有缘由的,是被各种有色看法逼的。
但其实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都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社会关系罢了。
就像富家女找穷小子,有着杀父之仇的儿女不顾一切阻碍也要在一起等等这些但凡是有点故事的恋爱关系,在这个信息传递四通八达的时代都会被津津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