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寒风惊扰了美梦,一双带着水雾的眸子睁开来,软糯的嗓音唤了一句“郎君来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聂柔的下巴尖细了些许,整个人也有些无精打采的。
周郁川满腔的怒气压了压,先问了一句:“怎的来西境了?”
聂柔地从榻上爬起来,睡了一夜不觉得暖,反而觉得身子骨发冷。
她拢着狐裘,看着眼前男人熟悉的眉眼,笑道:“带着儿子来寻郎君呀~”
周郁川嗤了一声,此女惯会甜言蜜语迷惑人。
可是架不住聂柔嗓子甜软,他听完还是消了几分火气。
她一招手,他就忍不住坐了过去。
“为什么不叫人通知本侯?本侯带人去接你们母子。”
生气归生气,但边关凶险,她们孤儿寡母的实在叫人不放心。
“想给侯爷一个惊喜呀~”聂柔低头钻进了周郁川怀里,鼻尖干净好闻的皂角味叫她莫名安心。
“那可真够惊喜的。”周郁川伸手把人推远了些,“昨儿和佛子彻夜长谈了?累成这样。”
聂柔鼻尖轻嗅:“郎君,好大的酸味儿。”
周郁川下意识在自己身上闻了闻,过了几息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取笑自己,涨红了脸站起来,一双眸子气得几欲喷火。
“本侯过问一下自己的女人在哪儿过夜,不过分吧?”
“昨儿你就到这儿了,把孩子丢给本侯,自个儿在外头逍遥快活?”
“不就是……不就是嫌本侯没那佛子长得好看么?”
周郁川越说越委屈,气鼓鼓的像一只炸了毛的狮子,攥着拳头就要走。
他再理聂柔他就是狗!
聂柔见他真急眼了,连忙拉住他的衣袖:“郎君等等,妾身和那佛子没……”
周郁川下意识一甩袖,险些把她从榻上甩下来,听她“哎哟”一声,连忙回头把人接住。
手中的重量让他忍不住心一沉,好轻。
“这些日子病了?没吃饭?”
转而才想起聂柔曾孤身入宫一个多月,恨声道:“他们为难你了?”
聂柔赖在他怀里,亲昵地蹭着他的胸口:“没有多为难,不过饿了几顿,没有给炭火罢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他却知道其中的凶险不能一言以蔽之。
“先泡个热水澡,再吃点羊肉锅子暖暖。”
周郁川心疼地搓着她冰凉的手掌,三下五除二解了衣带,将人拢进了自己怀里取暖。
这臭和尚也真是的,帐子里连火盆都不放一个。
那两个胆敢折磨他护在心尖尖上的女人的混账东西,自有他们好受的!
一时间,伏水城的驻地中,士兵们忙忙碌碌地烧热水,宰肥羊,闹得跟过节似的。
往日提刀上阵的将领们,心甘情愿地给这个救了他们家眷的女人做伙夫。
“陛下,您瞧瞧,周郁川此人的威望,远胜于你我。”顾雨嘉眸中的忌惮如墨色一般浓重。
楚瑜心中则弥漫起一层雾一般的恐慌,仍强自镇定道:“眼下趁着扶风国相助,朕和那佛子再谈一笔交易……”
“用半个西陵,换周郁川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