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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千屿没带你走?”
十五的声音就在耳边,宋玉珂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抬手,那只绑了绷带的手轻而易举地被拦下,“怎么?就你这只断了的手还想打人?”
断手拜谁所赐。
“不是的,我不知道是你,十五姐。。。。。”宋玉珂转过头就挂上笑,“你吓我一跳,这大晚上的,你走过来都没声的。”
还带了点嗔怪的语气。
“我看你是胆肥。”
原本是想来找麻烦的十五把那只绷带手轻轻放下后,轻嗤一声,“什么钱都想赚,你知道她谁吗你就跟着上来?”
宋玉珂眨了眨眼,顺着十五的话问道:“这人是谁啊?我不能在她身上赚钱吗?”
十五不着急解释,先是揽着人靠在绿化边的台子上,宋玉珂乖乖地任由她搭着,十五比她高一点,头一歪,侧脸就枕在了她的发顶。
“乔千屿呢,是海滨那块儿的老大,她家以前是打渔卖鱼的,以前废土的时候不愁吃不愁喝,占了地就不肯让一步。
“不过从她妈妈那一辈起日子就好过一些了,光吃鱼多没劲,得找点能立足的买卖了,所以她妈就开始倒腾货船搞帮人偷渡的生意了。”
这事常见,偷渡来离港的人不少,早年低保区就有不少留族的男人,为的就是留在离港。
“从大陆那边过来的人?”宋玉珂问。
“从哪里来的都有,还有出去的,只要是能赚钱的事,她们都敢接的。”
“那和我赚钱有什么关系?”
搞什么买卖都和她没关系,她只是个开场子的负责人,难不成还能被人卖出去。
“她妈以前年轻的时候加入过十八堂口,当时还和前任话事人蓉姨争夺话事人的位置,她妈在渔场口的生意还不错,和蓉姨在堂口称得上是平起平坐。”
“后来,投票结果出来,她妈当天就和元老堂的几位约了会面,没人知道她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只知道她妈出来的时候把砍刀劈在了茶摊的桌子上,就再没来过中环路。”
“会里所有人都明白了,乔家这是退出十八堂口的意思了。”
“还可以退?”宋玉珂问道。
“你有势力,别人拿你没办法,当然就可以退了。”十五笑里惯常藏刀:“怎么?你还想着退会?”
“我没这个想法啊,十五姐,别瞎说啊。”
宋玉珂还记得堂规十三,今入十八堂,不得懊悔叹息,如有此心者,死在万刀之下。
十五轻哼一声,不置可否,又说:“乔千屿接手渔场口两年,重新开始接了十八堂的生意,这两年正好是离港最混乱的时候,她和她妈不一样,她眼里只有利,也最重权,海滨的生意她全都要。”
宋玉珂听到十五踩了踩脚下的地。
“连这块地她也想要,这个乔千屿很贪的,你要是被她惦记上了,想死都找不到地方去死,除了被她扔,没有别的活路的。”
“我怎么可能被惦记上啊,十五姐,你瞎说什么。。。。”
十五显然不是来听宋玉珂的解释的,直接打断她,语气没什么起伏,不过话里话外都是显而易见的恐吓。
“你去白猫堂里面随便找个人问问,以前那些个有名气的艺人谁没有跟过乔千屿,闹着要离开白猫堂去享福,最后还不是被人一丢,灰溜溜地跑了回来,有几个想不开的,死在乔千屿床上,她都不会看一眼。”
“好歹是我带你进的十八堂,这种事情还是要提醒你的,叫你别因为一点好就把自己赔进去了。”
十五看似是好心的劝导,手臂却圈上宋玉珂的脖子,扣得死死的,“还有,你不是艺人,随便跟着谁跑了,都没人管你,你是十八堂的人,说什么不该说的什么,都要搞清楚,别脑子一混,什么话都往外倒。”
说了这么多,重点还是警告。
宋玉珂乖乖地点头,“十五姐,我知道了,我就图她口袋里那点钱,都是逢场作戏的,什么事紧要,我清楚的。”
“知道就好。”十五转而捏着宋玉珂的脸蛋扯,“负责人就做好负责人的事,陪酒的买卖就不要再做了。”
宋玉珂有些为难:“她这么厉害,我一点后台背景都没有,不好拒绝的。”
“你就说。。。。。。”
十五微微一顿,到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宋玉珂抓着十五的手腕从自己脸上拉下来,装作没听到十五的话,很快补充道:“十五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透露一点点关于十八堂的消息的,也不会公私不分的。”
十五‘嗯’了一声,夜里的风带着汽车尾气的难闻气味,隐没在晦暗中的两张脸上的神情都显不真切。
十五打出一颗烟,宋玉珂翻手就把火苗凑上来,火光摇曳中,十五清清楚楚看到宋玉珂瞳孔中倒映着的微弱火光,灼红她的长睫,抬眼看过来的时候含着笑意,和那团小火苗一样浮动在她的目光下。
她的呼吸微微一颤,溢出的白烟都跟着抖散。
“十五姐,我先回去了。”
宋玉珂摆摆手,转头就蹿进了门中。
一辆黑车在旁边停下来,十五很快回神,习惯性地扔了烟,钻进车里,嘴里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这几天你去你姐那里,把那几个老赖的钱都收回来。”
十五坐进来的时候,带着宋玉珂身上的香水味,柳山青车窗降出一丝缝隙,让风透进来。
“拖了都有一年了,打死都要不回来的。”
柳山青视线移动到前面的后视镜,后视镜中的白猫堂门口,宋玉珂的身影又蹿了出来,张望了一圈,似乎在找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