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的。”段泽柔和地看着他,浅褐色的眸子里倒映出某人脏兮兮的脸蛋,却又仿佛空无一物,“但你就在里面,离我那么近,就像……我不敢赌。”
就像当时一样。
离得那么近,近在咫尺,只要自己再快一点,再快上一点点……江知也就不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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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石崩落的前一刻,段泽正骑着马疾驰而来,已经能远远望见山道上的马车。
他灰头土脸,满身狼狈,几乎没人认得出这就是名满北派的玉面郎,胯下日行千里的快马尽是鞭子抽出来的道道血痕,几乎快要累死了。
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
段泽抬起头,瞳孔倏地收紧。
山头尘土飞扬,巨大的山石接二连三轰轰滚落下来,砸向那辆小小的马车。车辕断裂,受惊的马匹还没跑两步就被碾成了泥,轻易得仿佛只是碾死一只蝼蚁。
“驾!”段泽狠命地甩下一鞭,逼迫马继续向前奔跑,迎着猎猎劲风声嘶力竭地喊道,“江知也!江知也!!江€€€€”
紧接着第二块落石轰然砸下,砸在了留在原地的车厢上。
“喀嚓”。
马车碎裂的声音在山崩的巨响声中显得微不足道。
刹那间段泽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手一松,从马背上猝然摔下来。
怀里那支精心挑选的玉簪掉了出来,摔成两截,又被受惊的马踩踏数下,碎得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远处山石还在不断砸落,地动山摇,连路面都在震颤。
他竭力朝着马车消失的地方伸出手,却只抓住了一把掺着土的碎玉。
尖锐的耳鸣刺入脑海,眼前幻影重叠迷离,带着血色。
临行前自己拉着江知也手腕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仿佛命运纠缠的丝线,曾经堪堪系住那人,却又断了。
头痛得仿佛快要裂开。
段泽死死攥着那把碎玉,猛地呕出一口血,昏死过去。
一个时辰后。
拼死拼活在后面追赶的傅陵游终于到了,将摔断了好几根骨头的段泽带了回去。
翌日,薛峰手持大刀杀上门来,硬闯不成,便将风泽堂的牌匾砍了个稀烂,扬言姓段的后半辈子敢踏出流云渡半步,就叫他生不如死。
傅陵游特意又找了支一模一样的玉簪,代替那包装在锦囊里的碎玉,放在段泽枕边。
流云渡里的那间药庐也被封了起来,怕某人触景伤情。
段泽什么也没说,苍白着脸,双唇紧抿,整个人安静得像张失了魂的纸片,唯有眸子里燃着令人不敢直视的烈焰。
…………
江湖传闻,百药谷行走死后没多久,风泽堂内部似乎出了巨大的变故,玉面郎不知什么疯,杀得流云渡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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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也见他一直魂游天外,终于忍不住推了推他:“喂喂!段泽,段泽!”
“哎哟。”段泽被推得歪了一下,回过神来,“陈野,看在我刚刚奋不顾身救了你的份上,下手能不能轻点?”
“哦……慢着,不对。”江知也皱起眉,努力捕捉方才一闪而过的思绪,“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