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钟又问:“你要不要现在给他回个电话?”
“不用了,办案的时候,他不喜欢被打扰。”
彼此沉默了会,曲冬青忽然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老钟苦笑了一下:“明天我回怀恩寺去。”
哗啦,曲冬青转过身,直直地望着老钟。
老钟的声音有些沉重:“龙藏头一事,既是天灾也是人祸,累及无辜,终是业障,我要在佛祖面前忏悔,怕是不能再与你伴游红尘了。”
“方萃呢?”
“和我一起走,她损耗了百年道行,也要回归山里继续潜心修炼。”
曲冬青垂下眼帘,半天没出声,老钟道:“若你有什么需要,就来怀恩寺找我们。”
曲冬青始终不出声,泡在水里,宛如一尊玉雕。
“泡好了就赶紧出来,今晚月华充盈,方萃已经在等了。”
“老钟。”曲冬青忽然叫住欲要离去的老钟,低垂着眼眸,声音轻缓:“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老钟静静地等着,幽暗的水韵中,曲冬青羊脂般的背脊泛着一抹清冷的孤光。
一个彻夜未归,一个彻夜未眠,第二天一早,老钟和方萃便已不见,曲冬青独自坐在孟凡的藤椅上,望着那株花落叶茂的腊梅,直望到日上三竿,孟凡连个电话也没有打。
曲冬青晃到警局,所有人意外又惊喜,只是,没人知道孟凡去哪儿了,昨天也没见他加班,应该是办完案子直接回家了。
曲冬青的笑容渐渐隐退,转身向外跑去。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站在院门口,舔着手里的棒棒糖,另一只手拿着封信当扇子,一边扇一边不停地左右张望,见到走来的曲冬青,忽然眯起眼笑了,嫩生生地问:“你是曲冬青吗?”
“是。”
“长得果然好看呢。”
“你认识我?”
“不认识。”
“那你知道我是曲冬青?”
“有个大哥哥告诉我的,还叫我站在这里等你回来,一定把这封信交给你,哝,还给我买了棒棒糖。”
小女孩把信交给曲冬青,曲冬青急忙拆开,信上只有一句:你我初次相见的地方,单独来,否则直接给盲探收尸吧。
见漂亮哥哥忽然变了脸,小女孩本能地要跑,被曲冬青一把拉住:“送信的人呢?”
“开车走了。”
“他还说什么了?”
“没有。”
趁曲冬青愣神的功夫,小女孩一溜烟地跑了,还说这个哥哥收到信也会给买糖吃,那么凶,还是不要了。
信被揉成一团,狠狠地丢在地上,琥铂色的瞳仁陡然变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