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赶回来的老钟和方萃,院里院外遍寻不到曲冬青,老钟面露忧色,方萃也很不安:“他俩都不在,孟凡不会真的有难吧?老钟,你这算得也忒晚了点。”
老钟无奈地摇头:“心神难定,才有此一算,孟凡的劫难终究是躲不过去的,恐怕曲冬青也不会好过。”
“那现在怎么办?曲冬青法力微弱,别说救孟凡了,能自保就不错了。”
两个人站在门口,茫茫地望着眼前凡尘俗世里的人来人往,一时间竟也不知何去何从,方萃不禁黯然地垂下头,地上一团揉皱的纸映入了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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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连更
了结
古墓幽深,阴气森森,漆黑的甬道尽头,一点烛光惶惶地燃烧,所有有研究价值的古物全都被搬走,只留下笨重的漆黑棺木无处安放,回填墓坑的同时,也被彻底封尘在墓里,连盗墓贼打的盗洞口也被封上,没人还会在意这里曾经埋过何许人也,这里的一切都变成文字资料,成为文物研究所的一份卷宗而已。
坐在空荡的墓室里,楚桓吃着手中的罐头,神情木然,几支蜡烛将一张脸映得苍白如玉,重新钻进这座古墓,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棺木里突然发出几声咚咚的异响,在无人的古墓里,越发显得诡异莫名。
楚桓捡起一支蜡烛,来到棺木旁,眼中无波无澜,从前的恨意、妒意、恶意,似乎都被洗劫一空,连点残渣都不剩,现在,空荡得如同这座古墓,望着棺木里的人,如同望着一件遗留下来的祭品,只是在等着主人来索取。
孟凡被绑着手脚,嘴上贴着胶带,醒来的第一时间便开始挣扎,什么都看不到,却能感到空气有点冷,还带着土味,四周是厚厚的木板,应该是个大木箱,上边没封顶,被捆的手臂抬起来,可以触到箱子边缘,想坐起身,但腰间捆绑的东西有点硬,有点沉,顶在肚子上,努力了几次,都失败了,孟凡重新摔回箱底。
楚桓不出一声,棺材里的孟凡犹如砧板上一条乱蹦的鱼,而他是站在砧板前的厨师,正在考量这条鱼的做法,蜡烛缓缓倾斜,融化的蜡液一滴一滴落在孟凡的脸上,眼睛、鼻子、嘴唇……孟凡挣扎得更厉害了,因为看不到究竟是什么,又热又软灼痛皮肤,嘴里发出惊恐的呜呜声。
楚桓猛然转身,枪已在手,身后的白影顿时停住了,曲冬青微感意外,楚桓的反应远比他认为的要快。
楚桓的脸上终于有了种释然:“你身上的气味,永远都比你出现的要早。”
曲冬青瞅着楚桓脖颈上的金佛和手中的枪,一时没有动,朗声说道:“孟凡别怕,我在这里。”
棺材里顿时安静下来。
楚桓将蜡烛立在棺材边,深深凝望曲冬青,语声似怨非怨:“你又变回来了。”
曲冬青向棺材走了一步,楚桓伸出手,晃了晃,指上绑着一个小巧的装置,然后看向棺材,嘴里发出砰的一声。
曲冬青站住脚,眸色深寒,语声更寒:“既已如此,你还想怎样?”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有那么点不甘心。”
曲冬青十分奇怪地看着他:“那你知道我想怎么样吗?”
楚桓笑了下:“杀我。”
曲冬青的眼角边闪过一道厉光:“那你还不赶紧跑路。”
楚桓轻轻摇了下头:“那也不会比现在更好过。”
曲冬青默默无语,人类有时候是疯狂的,得不到的,就毁掉,毁掉别人,也毁掉自己。
楚桓举着枪,微陷的两眼一眨不眨望着曲冬青,宛如隔世相望,不知不觉中,大滴的泪水缓缓而落,晶莹剔透,绝望而凄美。
曲冬青一派冰冷的神情,渐渐瓦解,心中一跳一跳的,这样的哀绝,似曾相识,那是濒死前的不舍与留恋,他也曾围着一具即将冰冷的尸体,徘徊过。
“你是谁?”曲冬青忽然问,声音里一丝疑惑,还有彷徨。
楚桓幽幽地回道:“一个一直在等你回头的人。”
曲冬青移开了视线,迅速将自己剥离出这异样的情绪。
“你害怕了?”楚桓反过来问。
曲冬青抿着唇,眼里的杀意再次升腾。
楚桓以问作答:“怕下不了手杀我?”
曲冬青突然飞身上前,狠狠地捏住楚桓的咽喉,咽喉脆弱得一捏就碎,可他停住了,枪口戳在太阳穴上,楚桓高高地举起遥控器,只需轻轻一按,同归于尽。
曲冬青松开手,向后一飘,退出几米开外,冰冷无情的琥铂色,渐渐地弥漫着痛苦,楚桓的呼吸凝滞了,目光痴迷,曲冬青的声音里都带出痛苦来:“好,我答应你。”
楚桓仍然望着,对于犹如恩赦般的应允,居然无动于衷。
曲冬青的双唇抖了几下,把头别向一边,深吸了一口气,楚桓的声音也空如古墓里的幽灵:“就算骗我,也别骗的这么敷衍,总要拿出点诚意来。”
“那我该怎么做,你才相信?”
“我想先看看你。”
墓室里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和蜡烛劈啪作响的爆裂声,烛光摇曳,曲冬青不再犹疑,瞬间,一丝不挂。
望着玉色修长的曲冬青,楚桓的鼻翼微微地翕和,眼里又流出泪来,无声地,流不尽似的。
棺材里一声轻响,楚桓刚要回头,曲冬青却忽然问:“不想再看看别的吗?”
楚桓的视线顿时被牵引,泪眼模糊地望着曲冬青,当真是妖,一条无与伦比的蛇妖,举手投足,尽显妖冶,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