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项云海愣住,张了张嘴。
“都死了。”祝饶又重复了一遍。
“哦……”
这显然是完全超出项云海预料的答案,以至于他沉默许久没说话,也没作出任何反应,最后还是祝饶先打破了沉默。
“你工作不是还没做完么?继续做呗。”
“啊……嗯。”项云海抬手抓了把头发,干笑一声,没话找话一样,“是,那甲方,疯狗一样,再不抓紧弄,明天该叫狗咬了。”
“你弄吧。”
“嗯。”
关于家人的话题把气氛一下子弄得有些怪异又有些沉重,项云海老控制不住地偷瞄小孩儿,但小孩儿看上去一切正常,既没有沮丧的样子,更不像要做出什么极端行为。
他真没想到这小孩儿居然是孤儿。
在心里叹口气,男人心知这种事也不好刨根问底,多余的关心更仿佛站着说话不腰疼。于是只能收拾心神,让这个小插曲先过去,然后把所有心神专注在手头的工作上。
这么一专注,就是三个小时过去。
项云海敲下最后一个字,并按下保存键后,终于从电脑屏幕前把头抬了起来。两只眼睛干涩得看什么都一片模糊,他拼命眨眼睛,感觉自己快瞎了。
因为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脖子也很酸,骨头绷得僵硬得不行,他感觉自己此刻的颈椎就跟他冰箱里那根被祝饶扔掉的四川麻辣香肠有一拼。
窗外已然有了天光,屋内要亮不亮的暖黄色吊灯显得有几分画蛇添足。
清晨的鸟鸣叽叽喳喳,携带着一夜过来潮湿的雨露。
项云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身上实在是僵硬得厉害,项云海即刻站了起来,活动颈椎,揉捏酸痛的肩膀和胳膊。掰动脖颈的时候听到清晰的“咔嚓”一声,感觉身上骨骼都重组了一遍。
还好,还年轻,抗造。
稍微活动了一下以后项云海就把文件发给了甲方,邮箱显示【已发送】三个字后,精神终于彻底地放松了下来。项云海转身,“咦”了一声。
小豆芽菜蜷成一团,在他那个逼仄狭窄的单人沙发上睡着了。
项云海的动作都不由放轻了起来,他想了一下要不要把小孩儿抱到屋里睡,但低头一看,小孩儿睡梦中还微拧着眉,纤长浓黑的眼睫毛簌簌扇动着,不太安稳的样子,遂放弃。
他脱了鞋,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把屋里床上的被子抱了出来,盖在了小孩儿身上。
然后蹲下身,盯着小孩儿的睡脸发了一会儿愣。
小孩儿在睡梦中含糊不清地梦呓了几句,项云海下意识想伸手把他眉间皱出的皱褶抚平,手还没碰到小孩儿的脸,小孩儿就像是有所觉一样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